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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手中持香，直接插在了樹根的泥土裏，說道：“無意冒犯。冤有頭債有主，各走各的路。”
說完，我抓著小漠的手，轉身就走，還低聲說著：“跟我走！別回頭！”
華美路不算長，我走進來，還是慢悠悠晃著的，也就四五分鐘。但是現在我們是快步離開，卻走了很久，還沒有走出去。甚至就在前麵再次出現了那棵紫荊樹的時候，我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沒走出去？那女鬼還不放過我們。
小漠指著那樹下已經燒完的香梗說著：“這是你插的香吧。我們，我們又走回來了？”
我第一次感覺到，我爸那種老古董，一出門就要背他那個“為人民服務”包，有多實在了。就現在，要是我能有我爸那個包，我分分鐘能抬頭挺胸大踏步地出去。
那棵樹上，較低的枝丫上就飄著那根紅布條。那高度，就好像隻要我們稍稍往前，就能把脖子套進去一樣。
我咬咬牙，狠著聲音說道：“聽好了！老子再說一遍！冤有頭債有主！你他媽該找誰找誰去！該給是香，我給了。你要是不識好歹，我能再送你一程！走！”
對這種糾纏不清的，要恩威並施，要給好處，也要說狠話。
又是一圈，我們又回到了那棵大樹下。隻是那紅布條依舊鬆鬆地綁在低處的樹枝上。小漠咽咽口水，伸出手去：“她不在。但是這布條，好像就是剛才......”
他還沒說完，我已經一巴掌打在了他伸出的那隻手上了。打在手背上，那痛讓他發出了殺豬一樣的慘叫聲。我看看四周，除了搖曳的燈光，什麼也沒有。也幸虧這空間裏，沒人聽到他的叫聲。要不肯定有人會打電話報警擾民了不可。
“你幹嘛？”他終於緩過了那痛，但是說話的聲音都帶著點哭音了。
“這都能哭？”
“你給我打下手背試試看？這都腫了！”
我抿抿唇，我承認，剛才心裏有點急，下手重了點。“好好好，下次我輕點。我也是心裏著急，你伸手幹嘛？”
“我不就是想看看，那掛著的是不是那個女人的紅布條嗎？她怎麼就不見了？這裏也沒人離開啊。難道剛才我們看到的都是幻覺？”
“嗯，你摸摸看，然後你人就掛上麵了。我還要等天亮了，才能把你抱下來。”
小漠張著嘴，還想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說話，等著我的安排。
我從口袋裏拿出了金子他們家佛龕上的香梗和紅線，用那香梗紮著紅布條，直接卡在了樹幹上。一根，兩根，三根，很多很多根。
小漠一直躲在我身後，卻還是好奇地看著我在幹什麼。他低聲問著：“你就不害怕？碰到的，是不是就要在這裏上吊了。”
“聰明！”
“那你就不怕你會碰到？”
“有香梗呢。”紮完了香梗，我還把那紅線在紅布條上鬆鬆的係上，再繞過香梗，打了個鬆鬆的小結。
別看這些都是鬆垮垮的，感覺扯一下就全會散開的模樣。重點是，這些活人扯一下就全散開了。但是那個空間的人，卻連碰都碰不了。他們碰觸，就會跟被燙傷了一樣。我們跟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她不至於忍受著那種被燙傷的痛苦跟我們死磕到底吧。
弄好這些，我再次說道：“再走一次！轉身就走，別回頭是關鍵。”
小漠指指那樹幹上的東西，還想說話，我卻大手一伸，攀著他的肩膀，攬著他往前麵走。還說著：“真的別回頭啊。我沒帶裝備，這次要是還走不出去，我們兩就隻能試試童子尿了。”
他的頭還想歪一下，被我大手直接扣住，壓在我的肩膀上，不讓動了。我們就是用這樣的別扭的姿勢往前走著。
“童子尿也管用？”
“那要看你還是不是童子身。”
他掙紮著想抬頭，我卻狠狠壓下他的腦袋。
知道我笑話他，他想挽回些麵子，就開口說著：“等我走出去，天亮了，我就找人來把那樹給砍了。”
“走出來了，你不用花錢雇人砍樹了。”我放開了他的腦袋，輕輕推了他一把，他才看清楚四周。我們已經走到了華美路口了。就在前麵是明亮的主幹道，一旁斜對麵的花圃邊上，還坐在一個喝醉了喊著女朋友名字的男人。車輛時不時在我們麵前呼嘯而過，就在前麵不遠處的路邊，一輛的士亮著紅燈，看到我們出來，那司機也是機靈的，馬上啟動車子，讓發動機的聲音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走吧，回去睡覺。”
小漠看看四周：“零子，零子，我今晚上是在文和路的酒吧，我，我的車子還停在那邊呢。”
我上前一步湊近他，嗅了嗅：“你該感謝她，說不定，她不是想邀請你一起掛樹上，她是想讓你不要酒後駕駛。”
說完，我還是一手攬過他，就往那邊的士車走去。
“喂！零子！你看到那種，那種就一點不害怕嗎？”
“別廢話。我們可是一起逃過命的交情。我今晚可算是又救了你一次，紅包別忘了給我。”
“要紅包？就你這水平？你哪次不是帶著我逃跑的。你真想要紅包，把那個女鬼給......”
我快速捂住了他的嘴巴，在他耳邊說著：“別亂說話，她能聽到的。這個世界，可不是隻有我們的。他們隻是存在於另一個空間。冤有頭債有主，各有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打打殺殺的幹什麼，見了繞道走就好。繞不過去，就跟我們一樣，轉身就走，別回頭。”
他打開了我的手，終於不再說話，乖乖上了的士。隻是坐好了，他都還一直揉著脖子。“我脖子都被你扭到了。你手勁怎麼這大？”
我沒好氣地說著：“我不用力點，給你回頭看看那女鬼長什麼樣嗎？”
經過這件事，小漠是沒那個膽子一個人回去睡他的樣板房了。就跟著我回到了金子家。反正金子也是他表嫂，都是親戚，我直接帶回去也不算什麼事。
早上起來，金子看到沙發上睡著的小漠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了一下。我正好起床放水，就解釋了幾句。生在這樣的家庭裏，還是家族第二繼承人的金子，當然也不會懷疑我們昨晚上遇到的事。
就是因為這個變故，我沒有直接回老家，應下了小漠晚上請我一起出去喝酒的答謝宴。
說的答謝宴，我們是在金子家吃過晚飯才出門的。小漠的生活圈子，能帶我去哪，還不就是酒吧。而且還是他昨晚喝酒的那家，因為他要把車子開回去。
那酒吧還是挺豪華的，上下四層樓呢。一樓就是一群人的群魔亂舞。二樓好像半夜十二點後有表演，三樓以上就相對比較安靜了，會員製的。跟在小漠身後，看著他刷臉進去了。本來就是一個大包廂，就我們兩和金子夫妻，一起四個人。但是真的坐好了，就呼啦啦來了一群人。都是不請自來的，似乎跟金子他們都認識，大家很融洽地聊天喝酒，玩著小遊戲。
我不會玩他們的遊戲，酒走了一圈，自然也就坐到角落裏去了。金子坐在我身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我聊著天。我跟這種女人能有什麼聊的，就跟應付我媽一樣應付她幾句。唯一對她有點好感的原因就是，家族大祭祀的時候，這個女人是跟我一樣，從頭跪到尾的那個。算是同命相憐吧。
這時，包廂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穿著高跟鞋，畫著濃妝的卷發女人。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那麼一秒鐘。
金子湊在我身旁，輕聲說道：“那是餘雲藝，不是什麼好東西。”
“人家比你漂亮吧。”
“你去死！”金子給我一個白眼，“她爸開著一家風水用品店。也幫人算發財什麼的。前幾年她爸布的一個五鬼運財局出事了。你知道什麼是五鬼運財局吧。”
輪到我給她一個白眼。我爸說過，金子掛著家族第二繼承人的身份，其實她什麼都不懂。她也沒好好學過。就是仗著自己純陽命，對那些東西有點威懾，有恃無恐罷了。五鬼運財局，要是我不懂的話，她更不會懂。
金子沒理會我，繼續說道：“人家的五鬼運財局都是叫得好聽，用五行來設置而已。她爸給人家弄了個真真實實的五鬼運財。就是死人了！整個局，經過時間的流逝，九星飛伏，用最親的五個親人的魂，來當眼。布局好百天裏，他們家連續死人。湊夠了五個鬼，局開始生效了，開始往家裏運財了。缺德吧。”
我一聲冷哼：“缺德的不是她爸，是那個同意這麼布局，害死親人的那個主家吧。”
“你就確定那主家知道真實的情況？”
“要是不知道，百天內，連續死了五個，那道師頭都要被罵臭了。”
“對啊！可是不是她爸給人做的道場，是殯儀館裏的道師。那師傅頭早就臭了。”
我一下語塞了。這市裏的很多流程，關係網，都跟我們老家裏是不一樣的。
我再看向那餘雲藝，她就坐在小漠身旁，抱著小漠的一邊胳膊，仰著頭，嘟著嘴，就好像要親上去一樣。說個話，至於要把嘴貼人家嘴角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