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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紀天杭從懷裏掏出個小瓷瓶來,“這是安神丹,每晚睡前服用一粒,可助夏姑娘神魂安穩,靈台清明,連服五日即可。”

  夏月強忍著睜眼看一看的衝動,這可是個好東西,自己雖占據了這俱身子,但身體卻常常不受控製!

  這紀大夫年紀輕輕,卻好生厲害,莫不是看出來什麼才故意給她拿的這藥?

  林氏連連推辭,“今日之事還沒好好謝謝您呢,哪裏還能收您的東西!”

  “是啊,要不是半路遇見您,哪裏能知道那兩個不要臉的竟然做出了那種肮臟事!”夏冬陽想起來就氣,忽然一拍腦門,“您這次回來,可是有要事?耽誤了您大半天的功夫,實在不好意思。”

  紀天杭微微一笑,硬生生將安神丹塞給他們,“哪裏就耽誤了,還要多謝你們。

  我已經將靈澤山腳下那座大宅子買下來了。”

  幾人沒有將聲音壓低,夏月很快就捋清楚了,原來上回這紀天杭就是準備去靈澤山采藥。

  上回她去的後山,頂多算是靈澤山的外圍。

  內裏各種奇珍異草、凶猛野獸數不勝數,紀天杭不想冒險走夜路,便借宿在了夏家。

  恰巧原主半夜失蹤落水,他出手施救,這才將人救了回來。

  又聽夏冬陽說山腳下有一座空置的鄉紳留下的豪宅,幹脆買下來歇腳,也方便他時不時上山采藥。

  這才有了今日意外相遇,又出手相救的事。

  夏月聽得直想睡覺,待雨小了些,紀天杭才告辭,她一骨碌就爬了起來,“爹,娘!”

  林氏差點把手裏的小瓷瓶摔了,眼前的閨女神采飛揚,哪裏還有半分癡傻的模樣!

  “閨女?”夏冬陽聲音顫抖,“你醒了?”

  “嗯,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夏月點點頭,隻感覺身心暢快。

  今日一鬧,終於出了一口惡氣,且那葉青麥肚子裏的孩子分明不是邢鐵壯的,今後二人隻怕要狗咬狗,誰也過不好了!

  自己正好也可以借著受了刺激的由頭清醒過來。

  下一步,便是要找機會跟那老太太斷親了。

  “爹,娘,妹妹,你們都過來,我有事跟你們說。”

  三人聽了一會,臉色十分精彩,夏冬陽有些猶豫,“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爹莫不是不舍得?這些年她對咱們可曾顧念過半分親情?... ...”

  沒等她說完,夏冬陽連連擺手,“月兒,爹不是那個意思,都聽你的。”

  若真的斷了親,自家的日子肯定要比現在好過許多!

       ......

  再說紀天杭從夏家出來,背著藥箱直奔靈澤山腳下的宅子。

  門口已經來了大 波的下人,正忙忙碌碌收拾宅子,見了他紛紛行禮。

  門房悄悄往裏麵指了下,給他使了個眼色。

  紀天杭心中一凜,小跑著就進去了。

  正廳已經收拾幹淨了,四周還擺上了冰盆,並沒有燃熏香,而是放了許多鮮嫩的水果和花,味道淡雅清新。

  中央的椅子鋪了厚厚的軟墊,上麵還鋪了一層連雲國千金難買一匹的流雲紗。

  薄如雲紗,燦如流霞,觸如淺冰,就這麼被人扔在屁股底下...冰屁股... ...

  那人輕哼一聲,似乎還不太滿意,見紀天杭進來了,終於有了些興致,“如何?”

  紀天杭趕忙行禮,“爺又算對了,夏姑娘雖已大好,但神魂不穩,吃幾日安神丹應該就無礙了。”

  “誰問你這個了,本座問你她又作什麼妖了!”

  雲霄嫌棄地將冰碗推到一側,瞪了他一眼。

  那日他觀出福星降世,一路追隨而來,竟然就看到那小丫頭從水中躍起。

  頭上還冒著血呢,還惡狠狠將人往水裏淹,可真有意思。

  後來她暈乎乎就倒了,還是他派了紀天杭過去,才穩住了那具身子。

  紀天杭冷汗直流,趕忙將今日這一波三折說了。

  雲霄聽得津津有味,起身慢慢往院子裏走去。

  寬大的衣袍豔麗異常,長發隨風飛舞,他眸光微亮,笑道:“天命福女,果然不一般。”

       ......

  同一時間的李二狗,還沒醒過來。

  邢倩倩雙眼熬得通紅,又是一陣抽泣,“我可憐的兒啊,這都燒了兩天了,怎麼還不醒!”

  小板凳上的李田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要不我去請請那個紀大夫?人家就那麼一摸,就知道鐵壯家的有了,可神了。”

  不像咱們村那個沒用的村醫,收了錢又治不好病!

  邢倩倩瞬間止住了哭聲,抬手就將枕頭砸了過去,“你兒子就是被夏月那死丫頭放蛇咬成了這副模樣!

  那姓紀的是夏家請來的,呸!一樣也不是什麼好玩意!”

  兩人正吵著,李二狗就痛呼了起來,“疼,娘,我大拇指好疼!”

  邢倩倩連忙摟住兒子,不住輕拍。

  好半天李二狗才清醒過來,哭的滿臉淚痕,“娘,我手是不是沒了?”

  “還在那,還在那,別怕。”邢倩倩也跟著哭,那日隻不過沾了一點毒液,村醫卻生生將兒子的大拇指砍了下來!

  “大拇指沒了而已,大夫說毒素蔓延的很快,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命!”

  “都怪夏家那個死丫頭!”李二狗邊哭邊罵,心裏恨不得將她撕成兩瓣。

  邢倩倩聽著兒子聲音沙啞,抬手就去拿桌子上的水碗。

  結果裏麵的水已經冷了,狠狠瞪了角落裏縮著的小丫頭一眼,“沒眼力價的玩意,還不快去給你哥哥倒水!”

  李三妮身子一顫,端起水碗就跑到灶房。

  “乖兒,不怕,娘已經有辦法了!”

  “你又要作什麼妖!”李田皺了皺眉,“那蛇天生地長的,哪是那傻丫頭能使喚的動的,你們別瞎胡鬧。

  沒了一根手指不要緊,又不耽誤你吃飯,能活下來是你命好!”

  邢倩倩翻了個白眼,終歸沒再說什麼,但暗暗對李二狗使了個眼色,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

  那日她給兒子換洗衣服,可是發現那袖子上沾了不少的蜂蜜!

  一準是那兩個死丫頭在山上尋到了蜂蜜,這才用荷葉遮住偷偷摸摸往家拿。

  這兩天若不是兒子發燒離不開她,她早就找上門去了!

  燒水的李三妮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猛地扔了塊幹草進去,心道“你們做壞事,會遭報應的。”

次日,清晨的田埂還帶著露珠,卻已經熱鬧了起來。

  “昨兒你瞧見了嗎?”說話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八卦的眼睛閃閃發亮。

  “哎呦,那麼大的熱鬧,你說那孩子到底是不是邢家的?”身側的小媳婦連忙接話,她悶一晚上了,總覺得邢鐵壯當時的眼神不對勁。

  那肚子裏要是自己孩子,反正也成親了,得多高興啊?

  哭喪著一張臉!真夠晦氣的!

  李翠芬歎了口氣,“孩子到底是誰的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夏家可憐的傻姑娘被氣的到現在都沒醒過來!約莫是不行了。”

  眾人都知道她挨著夏家住,都湊了過來,“昨兒不是有個大夫跟著回去了嗎?

  不會是受了刺激,治不好了吧?”

  “可不就是嘛,昨半夜我就聽見林氏哭嚎,說什麼我可憐的兒啊,你要一輩子癱在床上可怎麼是好啊!”

  李翠芬聽得心裏都疼得慌!

  忽然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你說的可是真的?”

  幾人都被嚇了一跳,扭頭一看竟然是夏王氏。

  這些人都見識過這老婆子的不要臉,誰也不想搭理她,就胡亂點了點頭,沒人多說話。

  但夏王氏卻猛地一拍大腿,“造孽呦!”

  一轉身就往夏家跑去。

  “她跟夏家關係不是挺差的嗎?做什麼這麼傷心?”八卦婦人眼珠子一轉,拽著幾個人就跟了上去。

  李翠芬也覺得這事不對勁,她怕夏家又吃虧,幹脆拐了個彎,去了裏正家。

  夏王氏一路跑一路傷心,這些日子她正想辦法將夏月那個死丫頭賣了換銀子呢,傻點怎麼了?打扮打扮那樣俊,能值不少錢!

  可現在癱在床上,哪裏還會有人娶!

  “作死了,夏冬陽你給我出來!夏月呢?那死丫頭跑去哪去了?”

  夏王氏直接把院門推開,急吼吼往裏衝,她倒要親眼看看,人到底怎麼樣了!

  林氏緊張的手一抖,藥碗就碎在了地上,“月兒。”

  夏月連忙眨了眨眼,示意她別怕,又繼續裝癱。

  哎,她可太難了,來了之後不是裝傻就是裝癱!

  夏冬陽一把攔住了夏王氏,“您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我關心關心我孫女不行嗎?”

  夏王氏胳膊被捏的生疼,齜牙咧嘴說道。

  就在這時,那幾個婦人也追了過來,圍在院子門口往裏麵探頭。

  夏冬陽狠了狠心,“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娘,救救我們吧!”

  夏王氏被嚇得後退了幾步,一臉懵,“啥?”

  自打分了家,這混小子就沒喊過她娘!

  林氏和夏草也將夏月抱了出來,兩人俱是滿臉淚痕,“娘,昨兒大夫說了,月兒、月兒可能醒不過來了。

  我們活不下去了啊娘!”

  夏月麵無表情躺在地上,努力做一個合格的植物人。

  夏王氏直覺這事不對勁,警惕地看著這一家子,“你們活不下去關我什麼事?”

  “娘,是兒子不孝,可是雖然咱們分家了,兒子身體裏還是流著您的血啊!”

  夏冬陽將頭磕的砰砰作響,很快一絲鮮血就流了下來,“家裏就兩畝地,月兒又這樣了,娘,咱們合家吧!”

  自古有分家,自然也有那過不下去的又合家的,現在夏家的情況明顯過不下去了,提出這樣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

  但夏王氏可不這樣想,立刻就炸了毛,“你胡說八道什麼?莫不是你不想給孝敬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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