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杏，”裴秀容喚了一聲，“正事要緊，不必理會一些不相幹的人。”

說著，裴秀容率先朝著房門走去，那幾個婆子見了，隻以為裴秀容是怕了她們，互相看了一眼，笑的越發張狂。

長寧院的丫鬟們一個個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卻硬是拿她們沒有辦法，隻能負氣跟在裴秀容身後進了門。

剛一進門，裴秀容就皺了皺眉。隻見屋子裏房門緊閉，散發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藥草味同關緊房門產生的濁氣混雜在一起，讓人下意識退避三分。

“大姑娘，”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喚道，“郭嬤嬤讓奴婢請您進去。”

來人是一個瘦弱的小丫鬟，看上去年紀不大，見她瘦瘦小小的樣子，裴秀容心裏估量著她恐怕不到十歲。

“你叫什麼，今年多大了？”

“奴婢名喚畫兒，過了年就滿十二了。”

“十二？我還以為你也就八九歲呢。”冬雪驚訝極了，脫口而出道。

那個名叫畫兒的丫鬟低下了頭，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奴婢食量小，自然長的也小。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郭嬤嬤在床邊守了一天一夜，這會兒怕是盼著大姑娘呢。”

畫兒走在前麵替裴秀容幾個掀了簾子，隻見屋子裏麵靜悄悄的，床上的帳子放了下來，隻隱隱約約看見榻上躺了個人，郭嬤嬤就守在床邊，見幾人進來，激動的站起身，卻不知怎麼的依舊站在原地。

待到裴秀容她們徹底走近，才發現郭嬤嬤的手被裴廉緊緊握著，想來郭嬤嬤也是怕驚醒了裴廉，這才沒有挪動步子。

“姑娘，”郭嬤嬤情緒有些激動，“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裴秀容走過去，扶著郭嬤嬤在床側坐下，“嬤嬤快坐，方才聽畫兒說你一直在這兒守著廉兒，半步也不肯離開，這身子怎麼能吃得消。”

郭嬤嬤順勢坐了下來，“當年先太太還在時，老奴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您和小少爺，誰成想如今......若是小少爺真有個三長兩短，老奴百年之後還有何顏麵去見先太太！”說到傷心處，郭嬤嬤已是老淚縱橫。

裴秀容將頭輕輕靠在郭嬤嬤肩上，“嬤嬤莫要自責，這些年若不是您和宋嬤嬤護著，我怕是早就撐不住了。您且寬心，廉兒的病我聽川柏說了，沒有咱們想的那麼嚴重，何況有榮先生在，廉兒定能痊愈的。反倒是您，千萬要顧著身體，若是廉兒好了，您卻病倒了，到時候我和廉兒在府中，還不是任人欺負。”

“姑娘說的是，”一旁的幾個大丫鬟也跟著幫腔，“咱們如今在這府裏頭，能指望的也就您和宋嬤嬤了，若是您先倒下了，奴婢們才真是犯了難。”

幾個大丫鬟你一句我一句，直說的郭嬤嬤破涕而笑，“瞧把你們嚇得，”郭嬤嬤擦了擦眼淚，“算命的說了，老婆子我命大著呢，我還要看著你們一個個風光的嫁出去，不到這一天，我是絕對不會閉眼的。”

“嬤嬤這樣想就對了，”裴秀容親昵的靠在她身上，“出去了一天一夜，哪成想府裏發生了這麼多事。嬤嬤快給我講講這乘風院到底是什麼情況。”

提起裴府，特別是乘風院的那起子耍奸躲懶、仗著王氏是他們的主子，沒有一天盡過心的下人們，饒是郭嬤嬤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老奴在宮裏當值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如此矜貴的奴才！一個個養的是油光水滑，偏偏放著還在病中的小少爺不管！姑娘，您是沒看見，老爺讓人送來的那些大補之物全都進了這幫人的肚子裏，若不是我來的早，小少爺怕是都要哭暈過去了。”想起這些糟心事，郭嬤嬤氣的直喘粗氣。

裴秀容冷笑一聲，“嬤嬤，您放心，如今的當務之急是照顧好廉兒，至於其他人，早晚會付出代價的。”

“姑娘，”見裴秀容動了真格，郭嬤嬤反倒擔心起來，“不過是一幫狗仗人勢的下賤胚子罷了，您可犯不上為了這幫人把自己搭進去。”

“嬤嬤，”裴秀容一下子笑出聲來，“您想到哪裏去了，我豈是那種不自量力之人，以卵擊石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您放心，事情還沒到那種地步，再說有你們在，我又怎麼會做傻事呢。”

見她的神情不似作偽，郭嬤嬤總算鬆了一口氣。許是見到親近的人過來，郭嬤嬤原本提著的一口氣一鬆，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散了不少，眾人聚在一起又說了幾句話，郭嬤嬤的精力便有些不濟。

眼見著郭嬤嬤麵含倦色，強提著精神說話，裴秀容索性勸她去裏間一側的榻上休息。

郭嬤嬤還欲推辭，被裴秀容好說歹說勸住了。見郭嬤嬤有所鬆動，裴秀容便示意春杏扶她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