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
李大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掉進了水裏,顧不得勸架,立即趕來相救。
她大聲喊著小石頭的名字,整個心都跟著顫抖,這一刻,天地都跟著一陣旋轉。
可是她距離石頭太遠,根本來不及救小石頭。
夏鶯距離小石頭最近,下意識的回頭伸手去救,一腳踏上了石頭,拉住了小石頭的衣服。
然而眾人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夏鶯腳下也跟著一滑。
她忘了,石頭上被抹了皂角,等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晚了。
身子猛然一墜,下一刻,她就被小石頭帶下了水。
冰冷的河水撲麵而來,她整個人都沉了下去,別說救人,她自己都自顧不暇。
咕嚕嚕!!
夏鶯在河裏猛灌了幾口冰冷的涼水,求生的本能讓她奮力的遊動起來,然而剛浮上水麵,身上的衣服被一隻小手抓住,往下一拽,“阿婆,救我,阿婆......咕嚕嚕......”
“來人啊,快來人啊,有人落水了......”
此時岸邊的婦人們一個個慌了手腳,她們根本不會遊泳,一個個扯著嗓門大喊起來。
就連王大娘臉色都變了,如果人真的出事,她也有責任。
“我幫你回村喊人去......”說著,趁著眾人不注意,拉著李青梅就溜了。
河水裏,夏鶯幾次三番的被小石頭當做木頭踩著她借力浮上水麵。
如果不把小石頭先救上岸,她自己也沒辦法上去,隻能一咬牙,雙手抓住小石頭的手把人托了起來,托著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的奮力朝岸邊把人推去。
岸上的眾人見小石頭露出水麵,一個個慌忙伸出手來抓,終於在夏鶯力氣耗盡的那一刻抓住了小石頭的手。
而夏鶯自己卻因為耗盡了力氣,一股浪花打來,她隨著浪花越飄越遠。
她想奮力掙紮,卻發現手腳已經凍得麻木,沒有了知覺,眼前一陣陣暈眩,使不出一點力氣。
就在她沉入水底,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落水聲。
緊跟著眼前水花翻滾,她看見一個人影朝自己遊過來。
下一刻一雙有力的臂彎托起她的腰身,她被那人抱在懷裏,脫離了冰冷的河水。
她於此人懷裏努力的睜開眼睛,一個男子模糊的五官映入眼簾,之後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夏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根很粗的房梁,她想掙紮著坐起身,身子卻一陣陣的發虛,更是頭重腳輕。
“鶯兒,你醒了,快躺下別動。”夏嬤嬤端著一個木碗,裏麵盛著褐色的藥汁,掀開布簾進來,把碗放在床頭的木桌上,扶著夏鶯躺下:“你都昏迷了兩天了,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可把姑姑給嚇壞了。”
夏嬤嬤心有餘悸,一臉憔悴,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當初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你去,你這是替我受難啊。”
夏鶯昏迷的這段時間,夏嬤嬤去村子裏打聽了,李大娘把什麼都說了,夏嬤嬤這才知道,是夏鶯替自己擋了一劫,因此心裏十分過意不去。
“你說你要是有個什麼好歹,留下木棠一個人可怎麼辦,就連老奴也......”
“姑姑!!”夏鶯張嘴打斷夏嬤嬤的話,眼神警惕的掃了門口一眼,見沒人聽見,方收回視線,道:“姑姑,我這不是沒事麼,你別自責了,我不會丟下弟弟跟你不管的!”
“對了,我是怎麼回來的,我不是掉進河裏了嗎?”
夏嬤嬤擦了眼淚,說道:“是九郎,他正好去河邊捉魚,聽見有人喊落水,就跑了過去,是他把你救上來的。”
夏鶯聽了,滿心感激,腦海裏不由閃現出她昏迷之前的畫麵,九郎結實的胸膛好像就在眼前,臉頰不由微微有些發燙。
她看著夏嬤嬤,眼角帶著一抹羞澀:“表哥呢,我要當麵謝謝他。”
夏嬤嬤道:“九郎正在灶房裏做飯,給你熬魚湯,補身子。”
夏鶯聽了,臉上又是一紅,心下莫名一暖,“這兩天木棠他還好吧,有沒有哭鬧?”
夏嬤嬤把藥碗遞到夏鶯手中,說道:“沒有,他聽說你救了人,心裏佩服得不得了,還說長大要像你一樣做一個救苦救難的人。”
夏鶯聽了噗嗤笑了一聲,“姑姑難道沒跟他說,救苦救難的那是菩薩?”
夏嬤嬤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正笑著,夏木棠聽見聲音走了進來,一見夏鶯醒了,一下子就撲進了夏鶯懷裏。
揚起包子臉,糯糯的說道:“阿姐,你不要離開木棠,你別不要木棠......”
眼淚樸簌簌掉落了下來,似珍珠一般摔在被麵上。
夏鶯心疼的伸出手揉了揉夏木棠的腦殼,心坎裏劃過一抹心酸,麵上卻擠出一個笑容來,
“說什麼,阿姐怎麼會離開你,我就是不要所有人也不會不要你,我的阿棠最乖了。”
夏鶯在病床上將養了兩日,到第三日才能下床走路,不過腳下還跟踩了棉花似的,有些打飄。
夏嬤嬤這幾日正在給姐弟倆縫製衣服鞋子,閑暇的時候就去找村子裏的裏正讓他給分塊地,好蓋房子,說了隻是暫住,總不能一直賴著人家。
為這事兒,她已經跑了好幾趟,可每次裏正都是說村子裏沒地分給她們,還勸她回去跟夏家認個錯,夏家可是十裏八鄉的大財主,要什麼沒有。
夏嬤嬤聽了,也隻能把苦咽在心裏,準備花錢買塊地蓋房子,她說什麼也不肯回去求夏家。
夏嬤嬤一邊縫衣服,一邊還想著地的事兒,夏鶯則拿著一個木棍在地上劃拉了幾下,指著那字對一旁的九郎道“這是雲字,要先寫一橫,然後再......”
九郎一隻手平攤,用另外一隻手的食指在手心裏比劃著,一開始不知道從哪下筆,直到夏鶯又給他演示了一遍。
“那郎字怎麼寫?”九郎學會了雲字,又側過頭問夏鶯,看見夏鶯眉眼的一瞬間腦子裏忽然閃過那日救人的場景。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女子的身體是那樣的柔軟,跟托了一汪水似的,一時竟舍不得丟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