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說話間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就連殺個人,他宋公子也是優雅無比。
陸染喘著粗氣,一雙美目凝著嘲諷的笑意。
“我確實不是陸家小姐,我隻是一個貪慕虛榮,想替陸小姐嫁進宋府過好日子的普通人罷了,不過,宋家大少爺的好日子也不過如此。”
陸染努力揚著嘴角笑著,眼裏卻憋出了眼淚,若是再死在宋池的手裏,她有多麼的不甘。
眼角的淚順著白皙剔透的臉頰滑下,流過宋池扣著她頸項微涼的手指。
“殺了我難道你以為宋夫人就不給你另尋親家嗎?一樣的,死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
宋池冷然的眸色起了些許的波動,驀然的一甩衣袖鬆開了陸染,翻身再次躺下,一陣風而過,屋內的燭火又再次熄滅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一切好像沒發生過一般。
陸染睜著眼看著無邊的夜色,恍然又想起了前世的那個春寒料峭的夜晚。
那年她正好及笄,柳玉姚給她問了一門親事,是東城肥頭大耳的屠戶,陸染自然是不會答應,在陸堇封的協助下帶著月媽媽逃到了寨鋪村。
在翟甫村的第三個夜裏,她躲著月媽媽的視線偷偷到河裏去釣魚,魚兒尚未咬鉤,她便是看到了那順流而下的宋池。
陸染將他救起,廢了九牛二虎的力將他拖進了農夫平日遮陽的小木屋
屋內燒起了火堆取暖,熊熊的火苗照亮了整間昏暗的小茅屋,也照亮了躺在身旁的宋池。
昏睡中的他斂去了清醒時的淡漠和冷厲,無暇的五官唯覺俊氣溫雅。
陸染看著,不免喃喃自語:“多好看的公子,凍死了多可惜。”
她著手褪去他身上的外衣,宋池卻恍然醒了過來,大手扣著她的手腕,一雙攝人的眼眸冷冷地落在陸染近在咫尺的臉上。
陸染不自在地將手收回,挪著身子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罷,你不想脫,我也不勉強,不過我可是好不容易將你從河裏救起來的,你要想再凍死,也得先報答我再死。”
她話音剛是落下,屋外傳來月媽媽尋她的聲音。
月媽媽膽小怕事,且是對她管教甚嚴,若是知道她不僅下了河,還濕身跟一男子處在一屋,估計能被她活活氣死。
陸染趕忙起身出去,宋池先主動開了口:“我又如何報答姑娘。”
聞言,陸染的步子頓下,回頭回頭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墨眸裏斂去了方才的清寒和警惕,剩下便是如水流般澄澈的輕柔。
便是這回頭一眼,成了陸染一世的心劫。
她伸手摘下了脖子上的木墜信物:“你若是想報答我帶著它翟甫村提親吧,我叫陸染。”
她留下話,撒開腿往外跑,風順著小屋那吹來,她聽見了宋池淡淡的聲音傳來,他應了一聲:“好。”
便是這一字,她等他,等了一年又一年…
想起前世那可笑的情感,陸染激起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她吸了吸鼻子,背過宋池蜷縮著閉上了雙眼。
暗夜裏,啜泣的聲音宋池聽的清清楚楚。
陸染睜開眼醒來時天亮了,床邊的宋池已然沒了蹤影,日光從窗框照入,清楚地看到這簡陋的屋子裏那些老舊的凳椅。
宋池在宋府的地位如此,估計他這一院的月錢也沒幾個吧,不然怎麼會大婚之日的,她隻吃了雞蛋餅。
得虧她還真不是那嬌生慣養的陸元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