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哪裏知道唐金玉心中所想,直接把她的話與唐金鳴的話劃了等號,一時心中無奈,說起了另外的話題。
“唐二小姐,你昨日戴的玉佩還在麼?”
唐金玉一愣,回想半晌,苦惱的搖搖頭。
“好像是丟了,可惜,那塊的花紋我很喜歡。”
趙佑笑了一下,“當場有人撿到玉佩,因不知曉你的身份,便送到我府上。此刻,應在唐夫人手裏了。”
“那你是專程來送玉佩的?”唐金玉一眨眼,麵上寫著不信,“叫人送來便好,不用煩你多跑一趟的。”
他府中下人都是剛剛采買進來的,還未立規矩,口風不緊,若叫人知道他一個大男人,送玉佩去有女待嫁的唐府,容易傳出閑話,倒不如他直接走一趟。
趙佑搖了搖頭,“下值順路罷了。”
“可是......”唐金玉還要說話。
“唐二小姐。”不想再做糾纏,拱了拱手,趙佑打斷道:“明日禦科開課,若是身體尚未恢複,不必勉強,在家中休息便可。”
“我府裏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哎!”
見人轉身邁開長腿,大步離去,端是颯颯如風,英姿勃勃。唐金玉站在原地欣賞了一會兒,苦惱地摸了摸下巴。
太難接觸了,要想想辦法。
第二日
唐金玉到底是打小跑跳長大的,身體較尋常閨閣女子康健得多,在家休息了一整天,一早上準時到了太學,打算照常上課。
“金玉,聽榮欣說你落水了?怎麼不多休息幾天啊?”
一進教室,唐金玉剛剛落座,隔壁位子便挪過來一個人,刻意壓低聲音,小聲道:“今天開禦科,你不是最討厭了嘛?”
“知不擅而勇為,這才是好學之道。”唐金玉笑了笑,抬手輕戳對方的眉心,“你自己不想上課,躥騰我幹嘛。”
“呀!別戳我!”趕緊捂住額頭,安城郡主努了努鼻子,“你怎麼老戳我小痣,討厭鬼。”
“摸摸菩薩痣,沾福氣咯。”唐金玉聳了聳肩,笑眯眯地打量安城郡主。
一身緗色短襦裙,臂挽丁香色輕紗,五官秀美文靜,雙眉細長微彎,最妙是眉心一點朱砂痣,恬淡裏隱隱透著靈氣,好似菩薩座下的仙童。
“什麼菩薩痣,我看你們就認得這個罷了。”安城郡主撇撇嘴,不高興地揉了揉眉心,“真膚淺,我爹就不愛說這些。”
“穆王殿下英明神勇,哪是我等能比上的。”唐金玉收回視線,邊說著,邊從書箱掏出書冊筆盒,一樣樣歸置在書桌上,“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上課吧,省得挨你爹訓。”
安城郡主十分害怕地縮了縮脖子,正巧上課鐘聲響起,懨懨挪回了座位。
唐金玉笑了笑。大皇子封王為穆,安城郡主是他的小女兒,因著眉心一點朱砂痣,打小就被稱作小菩薩,再加上性格活潑伶俐,在宮中很受喜愛。
擔心女兒嬌蠻過度,穆王從來都是臉黑麵冷,管教極嚴,從不提她眉心的小痣,功課也要親自問過,搞得父女間每次見麵,氣氛都相當緊張。
唐金玉有幸見過一回,安城郡主站在高大的穆王麵前,好似一隻落了水的小鵪鶉。
一想起落水,她思緒一拐,腦中浮現出趙佑的臉。
不知道趙佑今天會怎麼教?
太學學製靈活,一日最多安排兩門不同課程。唐金玉先上了一門經學,才去太學內的馬場。
趙佑提前到了,穿著素淨的玄色武袍,腰上是銅扣革帶,底下掛著同色錦囊,頭上用木簪束發,打眼一看,一絲累贅的線條都沒有,特別的修長挺拔。正低頭和坤院的院助說著什麼。
唐金玉眼前一亮,小跑到跟前,先跟院助問了好,一雙杏眼軲轆直轉,不停往趙佑身上飄,卻偏偏不出聲,一副好奇模樣。
“這位是兵部的趙教官,接下來幾個月,負責教授你們乾坤二院的禦科技巧。”院助習慣了唐金玉的活潑性子,以為她是不認得人,心裏好奇,遂介紹道
“趙教官先前是西北軍校尉,馬術是戰場上練出來的,你要專心學,不許偷懶請假。”
唐金玉誠懇地點了點頭,張嘴喊道
“趙教官好。”教官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趙佑挑眉,對上唐金玉含笑的眼。她穿了一身水綠騎裝,顏色清淡明亮,襯得臉色愈發粉潤,氣色極好。
佑哥哥。
他看見她無聲地做出口型。
“你好。”趙佑點頭,沒露出一點兩人認識的跡象。
唐金玉滿意地眯起眼,她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認識,互相之間有秘密,人才會更放鬆,更容易接近。
她要跟緊趙佑嘞。
院助說了兩句,見其他人來的差不多了,就過去訓話,坤院盡是年輕的小姑娘,又是在馬場,要謹慎些安排。
“佑哥哥。”見院助走了,唐金玉往趙佑跟前湊了湊,討好地笑道:“你今天打算教什麼?難不難啊?”
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的承認,“我禦科太差,你等會兒看見了別生氣。”
趙佑想了想,視線落在唐金玉的頭頂,烏黑的發間正插著一隻精巧絕倫的銀簪,頂端銀絲捏成的蝴蝶尾翼輕顫,栩栩如生。
“發簪摘了吧。”這簪子美則美,卻棱角太過,絲線繁雜,馬場有矮樹低枝,萬一勾上了,處理不及,容易出危險。
“......必須摘嗎?”唐金玉鼓了鼓臉,有些不舍。
趙佑沒說話,看著她勾了勾嘴角,不言而喻。唐金玉隻好乖乖地取下發簪,眼珠一轉,遞向了趙佑
“佑哥哥,那你幫我保管一下,好不好?”
那托著發簪的手心潔白如玉,手指根根修長,姿態美好,就定定地舉在那兒,好似一尊白玉雕出的侍女柔荑。
趙佑一頓,想說此事不妥,又看唐金玉巴巴望過來的杏眼,鬼使神差地伸了手。
“......行。”
唐金玉嘿嘿直笑,馬場沒什麼能放東西的地方,隻能將發簪塞在身上,她馬術極其一般,一節課下來,恐怕會折騰的蝶翼凋零,倒不如給趙佑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