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到底年紀大了,強撐著奔波一路,方才情緒又太波動,剛回到房,就沉沉睡了過去。
焦季清探了脈,跟老夫人的貼身嬤嬤交代了幾句就出來了。
出來時,看到楚明蘿,楚明蘿卻看也沒看他,徑直往裏去了。
焦季清挑眉,這算是欲擒故縱的把戲?
想到這一層,焦季清心底一股嫌惡,若非姑母吩咐,他才懶得與楚明蘿這種空有幾分姿色卻滿身銅臭之氣的粗蠻女子虛與委蛇。
“明蘿。”焦季清耐著性子叫住她:“你雖隻是過敏,但事關容貌,明日我下值之後,再來替你診脈。”
楚明蘿剛好看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呼吸微弱的外祖母,牙關緊咬。
前世她就覺得外祖母病的蹊蹺,如今想來,焦氏有焦季清這樣一個做禦醫的好侄兒在,想要動些手腳,豈非輕而易舉?
“好。”
楚明蘿垂著眼簾,遮住眼底洶湧的殺氣。
身後,焦季清臉上閃過一絲了然和不屑,果真是欲擒故縱的把戲,真是惹人厭煩!
焦季清離開,楚明蘿才深吸一口,壓下心緒後問老夫人的心腹肖嬤嬤:“外祖母的醫案,我可以看看嗎?”
有明揚醫方在,她自然不需要醫案。
但這個醫案,是證據。
肖嬤嬤有些詫異:“小姐懂醫術?”
“會一些。”楚明蘿沒說太滿。
“看看也好。”肖嬤嬤歎息一聲,對焦氏請來的大夫,她不止疑心過一次,但數次請了旁的大夫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加上因為吃著藥,老夫人的病情還算控製住了,便也沒再多想。
不多時,肖嬤嬤拿了兩張脈案來。
一張是府裏的常駐大夫開的,一張是方才焦季清開的,內容大同小異。
“可否給我拿回去?”楚明蘿又問。
“拿去吧。”肖嬤嬤見楚明蘿小心翼翼,止不住心酸,七小姐本該錦衣玉食仆人環伺,若非昨兒夜裏有神秘人將小姐在侯府的遭遇傳給老夫人,老夫人隻怕至今不知七小姐受了這許多委屈。
“七小姐。”肖嬤嬤憐惜的望著楚明蘿,暗示:“老夫人身子雖不大好,但到底是鎮國公府出來的姑娘,如今的侯爺雖不是親生,卻背著一個‘孝’字,您在侯府,莫怕。”
楚明蘿知道肖嬤嬤的意思,但她仍舊不打算說出焦氏做的那些事,萬一逼急了焦氏狗急跳牆,且不說年幼的楚流光,便是外祖母如今的身子骨,哪裏受得住?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盡快想辦法讓外祖母的身子恢複過來,才是正經,至於焦氏,她自會讓她付出代價!
從老夫人院裏出來,天也黑了。
有丫環提了燈籠引路,楚明蘿問起褚極:“三殿下回去了嗎?”
“回了。”丫環說:“三殿下是隨長公主一道過來尋侯爺的,天擦黑的時候走的。”
楚明蘿低低應了聲,腦海裏回想起在小花廳時瞧著三殿下小憩的樣子,平日裏那雙總是空濛淡漠的眼睛閉上了,才讓人覺得他有幾分人氣,眼睫長長的,投影在病態蒼白的臉上,倒顯出幾分脆弱之感來。
可誰都知道,三殿下是個煞神,跟脆弱站不上邊的。
但不知為何,楚明蘿總覺得,真正的三殿下,不是那樣的。
走著走著,隱約聽到轉角有說話聲,偶爾可聽見‘四小姐’‘國舅府送的’之類的詞兒,明明這幾個詞跟葉雲芳沾不上邊,不知為何,楚明蘿腦海裏浮現的,卻是葉雲芳前世被焦氏捆起來沉塘的畫麵。
腦海裏有什麼飛快閃過,楚明蘿腳步一頓,她好像終於明白,她一直覺得前世葉雲芳‘珠胎暗結’之事怪異,是為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