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扶桑笑了下,覺得他還真有意思,“那,你是害怕了嗎?聞人將軍,嗯?”
本來一個正常的稱呼,在她嘴裏滾了一圈莫名的帶上一些特別的意味。
聞人容殊收斂起臉上的異色,骨節分明的大手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落在她的腿上。
臉上是冷酷無情的男人本色,“怕這個字我是不會寫的。”
他讀書少,但是他知道,這個女人在勾引他!
該死的,她在勾引他!!
令扶桑纖長的手指從他額角一路劃到臉頰一側。
柔軟的指腹曖昧的在他臉上摩擦,然而她臉上卻掛著事不關己的表情,仿佛做出這種動作的人不是她一樣。
感覺到指腹下男人繃緊的下頜線條,她低眉垂目間輕笑一聲,仿佛芙蓉笑靦。
“真的嗎?可是你的身體不是這樣說的呢。”
聞人容殊停下動作,眼眸冷而沉的看她。
“咚咚。”
就在這時,門扉被人輕輕叩響。
外麵傳來侍從略帶緊張的聲音。
“殿下,可以移步用膳了。”
令扶桑收回手,聞人容殊幾不可聞的鬆了一口氣。
白芨開門,令扶桑一路被引到高台上坐下,身側坐著一臉不情不願的聞人容殊。
台下坐著四季城的各位高官,為首的正是趙太守,白芨在她身後給她布菜。
這一舉動很讓聞人容殊唾棄,皇室顯貴,矯情做作!
趙太守投其所好。
“下官為殿下準備了歌舞助興,望殿下喜歡。”
不消多時,門口湧進數個美貌男子,有唱跳者,有眉飛色舞獻媚的倌倌,有眉目不情願的良家子。
令扶桑麵色不動如山,挑剔的用著白芨夾到她碗裏的菜。
趙太守一直小心打量她的神色,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絲弦之音急轉直下,突然下台眾人團簇之中走出一個白衣少年,約莫十六七歲。
長發如墨,麵容柔弱靜謐,低垂著眉目,有點悲天憫人的脆弱與溫柔。
他有一雙黑黝黝如同小鹿的眼眸,手持如雪長劍,舞動間仿佛精怪入世。
令扶桑隻顧著自己吃,突兀間,一把凜冽寒光掠過她的脖頸。
“哐當”一聲,趙太守手裏的酒杯掉在地上。
“大......大膽!還不快來人保護殿下!!”
令扶桑不僅不忙的抬眼,對上白衣少年的眼眸。
她在他眼裏看到了驚豔與失神,也看到了猶豫與悲壯。
她指尖捏住他的劍刃,“少年,你的劍在抖。”
她輕笑一聲,輕而易舉,折斷了他手中鋒利的劍身。
嚴庚武驚愕的眼神中映照出劍身掉落在地上的模樣。
那是“哐當”一聲。
四處湧來的侍衛把他按壓的跪在地上。
趙太守驚慌失措的上來對著他就是一腳。
“混賬!”
“好你個嚴庚武!你還當自己是司農之子嗎?”
他手指戳在少年的腦門上,讓他更加羞憤。
“你們嚴家貪汙違法,已經被抄斬了!要不是本官好心收留你,能有你的今天?!”
“你個吃裏扒外的貨色!當日就該看你被人伢子賣到小倌館裏去!”
嚴庚武一臉怒容,“我爹沒有貪汙!我們嚴家是冤枉的!!”
令扶桑垂眸看他,隨即躬身,捏住他的下頜像是打量貨物一樣看他。
這麼近的距離,少年的臉色騰的一下就紅了。
“你為什麼要刺殺本宮?”
嚴庚武聽到這句話,眼中瞬間迸射出恨意。
“就是你的人上書我父親貪汙的!是你,汙蔑我們嚴家!”
哦,原來是報仇來的麼?
她回想了一下,前身並沒有下達過任何關於嚴家的指令,應該說直到今天她才從他的嘴裏知道有嚴家這麼一個東西。
沉吟片刻,她心中有了算計。
起身,施舍一般,“你以後是本宮的人了。”
嚴庚武:???
聞人容殊:水性楊花!剛才怎麼沒一劍懟死她?
人精趙太守馬上會意,“下官一定把他收拾好奉上,不會耽誤了殿下的雅興!”
嚴庚武反應過來之後羞憤欲死,沒想到他居然又被人以色侍人的一天!
“荒唐至極!”
趙太守陰狠的一個眼色甩給他,“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殘羹冷炙換上熱茶小食,令扶桑也從大廳轉移至花廳。
漸入深秋,楓樹已經被冷風吹禿了,她食指點在桌麵上,看院子裏的戲台子上唱戲消食。
身後坐著各位戰戰兢兢的官員。
聞人容殊坐著都快睡著了,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有什麼好看的。
令扶桑手裏懶散的翻閱著一本手劄,眾人紛紛猜測是什麼有趣的異誌。
隻有趙太守覺得那手劄莫名眼熟,似乎像是他走私的賬目,不過他隨即一想。
令扶桑剛來不到半天,怎麼可能拿到他的私賬?
而且,這位據傳,不是個草包凶神嗎?
“趙太守。”
聽見令扶桑叫他,趙太守連忙幾步小跑到她麵前,躬身行禮。
“殿下。”
在他頭頂傳來一聲女人淡淡的歎息,“你可真是南越的好官員啊。”
他突然冷汗就冒出來了,“殿下這是......何出此言啊?”
一本手劄滾落到他麵前,正是那本他走私糧草的私賬。
他頓時腿一軟,踉蹌跪倒。
“殿......殿下......”
令扶桑眼眸中沒有半點屬於人類的情感。
如果不是她暗中讓雲騎衛中人去盜取賬本,恐怕,她還被蒙在鼓裏吧?
她雖然明麵上隻有寥寥數人的儀仗隊,可是他不知道,暗處的雲騎衛可是冠絕南越的大殺器。
裏麵多為前身從小培養出來的死士,經過變態的嚴苛訓練,三萬人之中,僅存三千精銳。
這些人,都是她一等一的利刃與爪牙。
“白芨。”
令扶桑淡淡開口。
聞人容殊看戲一樣的看著她,想看她是怎麼處理這種事的。
是分一杯羹,還是敲打敲打?
然而,令扶桑困倦的支著額頭,隻一句平緩的“讓趙大人給各位看看寒月的楓葉是怎麼紅的。”
聞人容殊聽的莫名,看突然湧現幾個鐵甲士兵突然心有所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