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容殊眉目壓低,這樣的情形下狼狽畢露,讓他難堪至極。
他咬緊牙關,緊盯過來,散落的幾縷頭發遮蓋住一半凶狠的眼眸。
眉毛濃黑,走勢鋒利,隆起的眉弓之下眼瞳如寒潭,冷且硬。
他下頜繃緊,線條利落又漂亮,殷紅色的喜服包裹住他柔韌有力的身軀,一截凸出的鎖骨半遮半掩。
不容置疑,這是個冷峻至極的男人,是好看的緊的。
隻一眼令扶桑就知道,這人傲氣的很,是個硬脾氣,更是個硬骨頭。
不過,她就喜歡這種,她要,馴服他。
令扶桑另一隻手輕輕彈了彈他肩膀上的灰塵,起身。
“也不過如此。”
聞人容殊眸色黑沉,帶著濃重嘲諷意味的冷聲回複,“南越長公主,也就這樣。”
令扶桑低頭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是頂好看的模樣,但是聞人容殊不覺得能有好事。
果不其然,她吩咐白芨帶著幾個強健有力的護衛,“送一個妾來和親,也配穿正紅?”
“把他的衣服給本宮扒了。”
她巧笑嫣然,看著咬牙切齒的聞人容殊,“本宮看著,礙眼極了。”
聞人容殊瞠目欲裂,“令扶桑!”
妾!
他八歲跟著父親上戰場,戎馬半生,就換來這樣一個字?!
她怎麼敢這樣當眾折辱他!
一隊重甲騎兵把他團團圍住,剛解開繩索,聞人容殊馬上就要爆起衝過來。
幾個護衛死命按住他的肩膀,七八個人愣是差點沒按住他。
這是吃了軟筋散的樣子嗎?東楚的軟筋散莫不是摻了假貨吧?!
令扶桑錦衣華服,容顏靡麗的窩在圓椅裏端看著他。
聞人容殊就像一頭落在陷阱裏的狼,目光凶狠宛如實質,那看著她的樣子,像是想一口吞了她。
因為掙紮而爆起的肌肉結實緊致,充滿了蘊含的無盡力量,看起來更像是一種更凶猛的野獸。
令扶桑喟歎,“妾就要有妾的本分,看來,你是缺調教的。”
紅衣褪去,隻給他留了單薄的裏衣,本就狼狽的男人,更加不成樣子了。
皇帝派人催著回去,生怕她做出什麼事一樣。
令扶桑蓮步輕移,上了轎子。
“把他也帶上來,衣冠不整,傷風敗俗。”
聞人容殊:......
他這樣不是拜她所賜嗎?
白芨躊躇開口,“奴怕他傷了殿下,不如......”
“不必。”令扶桑淡淡拒絕。
“本宮一並討要了他的家眷,他敢動,就等著全家一起死吧。”
猛禽怎麼能不把鏈子拴好呢?想動手,他也要想想後果。
聞人容殊僵硬的進來,高大的身形在矮桌旁落下,眼眶泛紅,猙獰的看著她。
氣氛凝固,白芨在一邊不敢吭聲。
令扶桑姿態慵懶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素手撚起茶杯,輕輕吹了吹。
一路無言,她不是自己看書,就是自己飲茶,完全不搭理聞人容殊。
白芨偷偷看了好幾眼令扶桑。
公主殿下真的變了,以前她可從不看書,更別提這麼老老實實的待這麼長時間了。
晚上路過四季城,這裏是整個南越的主要糧食產地。
一路上來討飯的搶劫的都成群結隊的來,要不是有護衛隊護送,令扶桑估計他們早就被搶沒了。
她手指輕點木製扶手,垂眸深思。
車隊在太守府前停下,別處篳路藍縷,他這裏倒是金碧輝煌的。
“殿下駕臨,下官有失遠迎!”
肥頭大耳的太守在轎子前垂首做禮,看起來有點戰戰兢兢。
聞人容殊看了她一眼,以此可見,令扶桑在南越的積威之深。
在男權至上的大陸中,令扶桑憑什麼能夠如此囂張跋扈?
男人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令扶桑冷笑一聲,慢悠悠下轎子。
“下官,你還記得你是誰的官嗎?”
趙太守一聽這話,嚇得一個哆嗦,猛的在地上磕頭,“下官......當然是南越的官,是陛下的官,是殿下的官!”
他嘴裏說著恭敬的話,眼中卻閃過輕蔑。
一個女人罷了,終歸是要嫁出去的,還真要上天嗎?
對於穿著奇怪的聞人容殊,他隻偷偷瞥了一眼,就被他凶狠的瞪回去,嚇得他差點摔倒。
呸!惡毒公主身邊的小白臉!!
令扶桑被人引著一路到一棟華美的居室中。
趙太守站在門口強顏歡笑,“殿下舟車勞頓,先休憩片刻,我已命廚下準備膳食,稍後來請您。”
令扶桑坐在雕花窗下的軟榻上,手肘撐在一頭的扶手上,手背撐著側臉。
眼眸半閉,似乎是累了。
她懶散的揮了揮手,趙太守識趣的帶人退下。
屋子裏的幾個侍從在各自的崗位上待好,隻聞人容殊一人有些無所適從。
家眷在令扶桑手裏捏著,他受製於她,跑是不可能的,隻在這,他屬實身份是有些尷尬的。
令扶桑輕勾唇角,抬眸,對聞人容殊招手,像在呼喚一條狗。
“過來。”
聞人容殊眉目壓低,渾身冷氣外溢,這是又生氣了。
令扶桑喟歎一聲,這就又生氣了?
聞人容殊上輩子大概是個河豚精吧?
她趴伏在軟榻一側扶手上,雙腿稍微蜷縮在另一側。
“本宮累了,給本宮揉揉腿。”
在白芨膽戰心驚中,聞人容殊帶著他的一身殺氣過去了。
高大的身子讓他即使單膝蹲跪在她麵前,仍舊像一座小山一般不可逾越。
他冰冷銳利的目光看過來,“你就不怕,我真的弄死你嗎?”
令扶桑曖昧的伸腳摩擦過他的腰側,意味不明的開口,“在哪兒弄死本宮?”
聞人容殊被她驚住了,他很小就進了軍營,戎馬倥傯十數年,連跟姑娘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突然麵臨令扶桑這種葷段子,整個人突然顯露出一些呆萌來。
像條不知所措的大型犬,張著大眼睛傻在了當場。
一向風雨不改色的聞人將軍,臉上突然染上一層薄紅。
“你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