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高粱穀的張把式說話算話，第二天到了約定的時辰，果真趕著車來到江家門前。

牧七又多做了二十筒汽水，滿滿當當地裝在一個大柳條筐裏。另外還有一小木桶稠酒和一大背筐的刺嫩芽。

讓她很意外地是今天張把式趕的是馬車，車廂裏裝著半車黏土，又用席子隔開幹淨的地方，讓她放背筐。

馬兒跑得快，路上自然節省時間。

到達東市雜貨鋪門前，比以往要早上半個時辰。

梁柱一大早就等在那裏，見牧七到來，立即幫忙卸車。牧七給梁柱清點二十筒汽水，又打聽到人氣最高的酒樓就在前麵不遠，她便借著雜貨鋪的獨輪車，往市場裏麵走。

東市繁華熱鬧，置身其中便感受到三教九流五花八門，東市由相鄰的兩條街組成，就連街道之間的小胡同裏也都有不少商鋪和擺攤的貨郎。

沒走出多遠，牧七便看見香滿樓的金字招牌。

這是一間上下三層的酒樓，門麵不大，客流卻不少。

她才在門口站定，便被迎出來的店小二驅趕，“滾遠點，我們家門口不讓擺攤兒賣菜！”

牧七見這小二是個捧高踩低的，正合她意呀，頓時計上心來。

當場就懟了他兩句，果然小二是個碎嘴子，吃了虧就不算完，幹脆就跟牧七杠上了。

“滾滾！看你那乞丐樣，這破山野菜沒人稀罕！”小二說話越發地難聽。

“狗眼看人低，我不過是從你們家門前路過，多看了兩眼，你就這般折辱我，也不怕壞了你們家的生意。”

人越聚越多，牧七任這小二高聲喝斥，站在香滿樓的門口，就是不走。

剛好藥鋪小夥計田有福跑腿路過，見到牧七跟那個店小二杠上，便想說和。

可他還沒開口，進出的食客都想看熱鬧就都圍了上來，人越來越多，倒把他擠到了後麵。

香滿樓的門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引起了掌櫃何九的注意。

他從後廚出來，帶著一胖一瘦兩個護院在台階上站定。牧七叉腰斜瞪眼，氣勢明顯也弱下不少。

她一個長相醜陋，穿著打著補丁的舊布衣的鄉下女人，出來拋頭露麵，還敢站在香滿樓的門口挑釁。

膽兒肥了！

事實證明，牧七膽子還真不小。

護院的威懾並沒有讓她害怕，牧七正愁沒人關注她，現在大家都圍上來看熱鬧，正合她意。

“你快點滾！”店小二見人越來越多，也急了。

牧七把獨輪車推到一邊放穩當，翻出一筒汽水，當著眾人就打開來喝，邊喝還邊說：“我就不走，反正我有竹仙水，不熱！”

這看似無意的動作，卻是在給竹仙水打了廣告。

也巧，偏偏人群裏有兩個前一天喝過的汽水的客人，見她又帶來好喝的汽水，立即就掏出五文錢買。

“好喝！清爽解膩。”那兩個人仰脖喝汽水，泡沫冒出來，清冽香醇。

才吃飽飯的食客們看了都眼饞，接二連三地圍上去，都掏錢買，汽水入口，眾人被這種從未嘗過的口感震驚，連連誇好喝！

很快，站在人群裏的眾人就都按捺不住，柳條筐裏五十筒汽水，幾乎是一搶而空。

看著牧七的錢荷包嘩嘩啦地裝滿，被擠到人群外麵的店小二湊到何掌櫃的耳邊直叨咕。

“掌櫃的，你說這竹仙水......真那麼好喝？”

何九也算得上是這條街上的人物，但他見多識廣，也不知道竹仙水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可是他分明看到竹筒打開的同時，有一股白色的氣泡湧出來。

很是有趣！

真沒想到一個鄉下醜婦，居然有這等本事！

就連站在旁邊的兩個護院，看著喝竹仙水的人也跟著吧唧嘴，胖子跟瘦子說：“老二，給我買一筒去！”

“成，你給我十文錢，買兩筒，剛才薑老四讓我嘗了一口，真他娘的好喝！爽著呢！”

胖子掏錢的功夫，牧七站在台階上，衝著眾人鞠躬道：“賣完了，我這裏已經賣完了，你們要想喝，還可以去興隆雜貨鋪找梁柱！”

沒買到的人，聽了這話，立即往東市口去。

剛把十文錢掏出來的胖護院，訕訕地把錢揣回去，巴巴著眼盯著牧七推車上的柳條筐。

有人眼尖，看到車上還有一個不大的木桶。

“姑娘，那桶裏不也是嗎，咋不賣呢！”

牧七拍拍桶蓋，“這是我自釀的稠酒，我本來是想給城裏的親戚送去，不打算賣的。”

“這稠酒是什麼酒？”

“這酒是我用米糧釀製，采用了新的釀造手法，又添加了桃花汁，酒香醇厚，勁頭適中，家常宴客再合適不過了。”

“竹仙水也不夠喝，稠酒就賣了吧，親戚那裏回頭再送也一樣。”

人群裏藥鋪小夥計田有福可算找到機會幫忙，幹脆跟牧七一問一答，隔著眾人對話。

牧七為難地拍著桶蓋，做出讓步的模樣，“大家夥兒也不是沒喝過酒館茶攤的酒，都要十幾文一碗。我今天也是碰上不順心的事，就圖賣個痛快，九文錢！我就賣九文錢一碗！”

“九文錢？怕是不好喝吧！”

香滿樓的店小二立即拆台。

牧七有備而來，還怕他這麼問？

她立即開桶蓋，帶著桃花香氣的酒香瞬間飄散，把提前準備好的拇指粗細的小竹筒拿出來，做為品嘗稠酒的小杯子。

還真別說，這不嘗不知道一嘗嚇一跳。

但凡是品嘗過的，人人都買。

有的人是當場就喝掉兩碗，還有的人花一文錢買下竹筒，裝滿一竹筒帶回家喝。

牧七也不吝嗇，買得多的幹脆就多給小半碗。

站在台階上的何九盯著台階下正在忙碌的牧七，前後不過一刻鐘，她獨輪車上的滿滿柳條筐竹仙水和一桶稠酒居然都賣光了。

胖護院氣得直跺腳。

“都怪你，死瘦子，你就不能快點，我他娘的一口酒也沒嘗到！剛才免費讓大家夥嘗的，你咋不要呢！”

瘦子拉長苦瓜臉，氣極敗壞地道：“還不怪你，猶豫個什麼勁兒，這回好了，我也沒搶上！”

眾人意猶未盡地散去，梁柱從興隆雜貨鋪那邊跑過來，見到牧七就直叫親姐姐，他那二十筒竹仙水也賣光了，而且還有人提前預訂了五筒。

銷路不錯，沒多大功夫，汽水和稠酒都賣光了，她收拾好空竹筒，直接推著小獨輪車就要往回走。

當了一回工具人的店小二有些發懵。

她不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