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雞叫過兩遍，牧七便起床去看稠酒，也許是溫度不夠，估計還得再發酵兩三天才行。

看到院子裏多了不少劈好的竹筒，牧七驚喜不已。

想著要在午時之前，把做好的汽水送到縣城裏去，自然現在就得開始準備。

為了不影響汽水的口感，牧七把涼開水放在木桶裏送到井裏冰著，然後才把前一天收集來的小蘇打、白糖、桃花汁都準備好。

因為有了次兩次的經驗，牧七對小蘇打的分量掌握得很好，又生怕氣泡會因為這一個多時辰的運輸過程而跑掉，她便用熟江米把竹筒蓋和竹筒之間的縫隙密封。

忙活了兩個多時辰，總算是製作了五十罐汽水。

隻是今天並不是沐休日，也沒有牛車往來縣城，牧七發愁地看著擺在兩個大背筐裏的汽水，沈明月從外麵進來，滿臉帶笑。

“七娘，我來幫你幹活啦。”她笑意盈盈，還真看不出是被逼無奈。

牧七知道這女人鬼主意多，提前把背筐上麵鋪了兩層野菜。

“把這筐背到縣城，給你免三文錢。”

沈明月背起比平時重了許多的背筐，埋怨了幾句，可還是不情願地跟上牧七的步伐。

牧七順路把修竹送到王阿婆家。

才走出古桐村，沈明月就腳軟腿疼。

“七娘，你不是在這背筐裏放了兩塊大石頭吧？”

沈明月說著話，就想去翻，卻隻看到露在上麵的竹筒。

隨即看了眼牧七帶著些同情地道：“七娘，你不是想肉吃想瘋了吧，城裏人怎麼會買這些破竹筒呢！”

牧七催她快走，可沈明月雖然是童養媳，但她也沒幹過粗活，又走出沒幾步便看見沈家三弟推著獨輪車，車上堆著半袋雜物。

兩個人打了招呼，沈明月這才問清楚沈家老三正要去縣城給讀書的四弟送些紙筆和衣物。

沈明月機靈地把背筐這活計扔給了沈家老三。

木質的車輪雖然笨重，但很省力。

牧七也不客氣，見沈家老三沒反對，便把自己的背筐也放在了獨輪車上。

沈明月則逃了個輕閑，自顧自地回家打絡子去了。

沈家老三憨實老誠，雖然覺著獨輪車重，但也沒推脫。隻是喪著臉，沒跟牧七打招呼。

走出快半個時辰，牧七摸一罐汽水遞給他。

沈濃老三沒見過這玩意，大熱天又走了這麼遠的路，早就口幹舌燥，接過竹筒擰開就喝。

清爽甘甜的味道，一下子就驅趕他身體的疲憊。

“七娘，你這是在水裏加了什麼，這可比縣城裏茶攤上的酸梅湯好喝得多呀！”

牧七也是為了觀察汽水長時期封存的效果，沒想到竹筒密封性好，居然跟剛剛做出來的差不多。

“老三，我這是在水裏加了仙氣，這叫竹仙水，喝了能讓人清涼解渴，還能明目醒神呢！”

沈家老三沒舍得喝光，又走出二裏路，才把剩下地半筒汽水都喝下去，隻是後麵的水裏沒了那股“仙氣”，隻剩下桃花的香甜。

進了縣城，牧七找到最大戲園子——梨園。

“七娘，這裏可不是我們來的地方。”沈家老三抹了額頭的汗，他把獨輪車停好，豎起耳朵聽園子裏傳來咿呀的樂音。

古桐縣雖然不大，可因為毗鄰淮水，又與嶺南交壤，正是南北交通要地，也就成為了跑馬幫的必經之地，所以達官貴人、商賈遊客並不少。

牧七整理了衣衫，囑咐沈家老三在這裏等著，她自己背著背筐走了進去。

梨園很大，前前後後戲樓有三座，光是平地裏搭起的戲台子就有四五處。

那些有身份地位的都在樓上看戲，可也有不少平民百姓就擠在戲台前，看野戲。

牧七找背著筐走在人群裏，邊走邊低聲叫賣。

“竹仙水，五文錢。冰涼解渴賽神仙！”

還未入夏，可天氣也很熱。

尤其站在野地裏看戲的男女老少，又喜歡叫好。

冰鑒可不是他們老百姓能用得上的，而那些清爽的酸梅湯，普通老百姓一般都喝不起。

乍一聽這名字新鮮，價格也還算能消費的起，不少人就有些心動了，但到底沒喝過不知道這什麼東西，即使好奇卻也愣是沒人買。

牧七見狀心中明了，放下背筐取出兩竹筒高喊道：“新品開售，前兩筒免費品嘗，數量有限先到先得......”

一聽免費的，立馬就有人上前來嘗試，青綠的竹筒一擰開，“嘶”的一聲，充盈的氣泡頓時在裏麵雀躍起，一股清冽的氣味帶著竹子特有的清香撲鼻而來，喝一口下去透心涼通體舒暢。

嘗試的兩名客人驚喜不已，對這個“竹仙水”讚不絕口，直接成了免費的宣傳。

牧七送出這兩筒之後，就打開了銷路，沒一會兒一筐二十幾筒汽水就被一搶而空。

她又去門外把另外一筐背了進來，來到第二個戲台前，沒一會兒功夫也都賣個精光。

五文錢一筒，五十一筒汽水，出去送出的兩筒，賣了二百四十五文錢。

牧七收好空竹筒，背著竹筐出門來。

沈家老三已經轉去書院，根本沒等她。

她原本以為賣了汽水，給沈家老三幾文車錢，想不到他先走了。

牧七正想離開，卻被出來送藥的藥店夥計認了出來。

“這不是七娘嗎？”藥店夥計看著她空筐裏都是竹筒，有些不解地問。

“你今天怎麼沒來店裏，前兩天你送來的那些九葉草，可是賣了好價錢，我們掌櫃的還在等你呢。”

九葉草是好東西，可這種藥材也不多見，她這兩天也是找對了地方，才能一下子采到那麼多。

眼下又有了更輕省的賺錢方法，她倒是沒什麼心思去采藥，不過藥店這邊也要去看看。

汽水這麼受歡迎，想要大批量製作就得有更多的小蘇打，她得去那一條街上看看，就算找不到，那也得多買得堿麵才行。

汽水雖然能賣錢，可走的是低端路線，適合百姓喝。如果想賺大錢，也隻能從數量上取勝，但那些達官貴人們的消費水平可就不一般嘍。

她跟藥店小夥計一前一後從戲園子出來，兩個人有說有笑，卻沒發現人群裏有個帶著圍帽的黑衣人向這邊望了幾眼，隻看著牧七走得遠了，那人才轉身向著縣衙方向而去。

黑色的圍帽掀起，江霄陌那張英俊的麵容赫然顯現，他才轉進偏僻小巷，便有人從前街那邊走過來，跟上他的腳步低聲回話。

“主子，她去梨園隻是賣了那種奇怪的竹仙水，要不要查一下那水裏有沒有問題？”

“另外，三年前的追查的人，已經有了消息。今天一大早，千影衛那邊傳來消息，錢海錢大人也找到了。”

江霄陌擺手，圍帽黑紗裏麵容看不清表情，但一股肅殺之意凜然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