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唇角微勾,聲線輕緩低沉:“算是吧。”
兩人感歎完,夏原遞給白湘淺一隻竹筒,對上少女清亮的眸光,夏原冷冽的眸光略微柔和了些:“這是最後一隻子蠱。”
白湘淺大喜過望,她方才就準備偷著跑去留下一隻子蠱用作魚餌,來吊出母蠱,沒想到夏原早已想到這一層,直接給她留下了。
村子裏的人一口一個神醫的喊著白湘淺,可是白湘淺卻對於解蠱一事心中沒底。
“我其實從未接觸過蠱蟲,這些東西都是我在書上看到過的,也不知......”
夏原握住她的肩,男人專注的目光莫名的帶了幾分安撫的意味:“我瞧著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被捧得太高,也擔心會有摔下來的一天嗎?”
“不是,是我......”
夏原止住她接下來的話,神色是少有的鄭重:“聽著,你與這些人隻是萍水相逢,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你都已經盡力了,你也無需對此感到愧疚。”
從醫的人,總想著能夠將病患完全治好,殊不知,這世上本就沒有萬全的法子。萬事有出路,就有風險。
白湘淺今日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蠱毒一事戳穿,雖然能夠避免村民借著被蠱毒殘害。但是下蠱的人很有可能就在這群人中間,此舉也無異於是打草驚蛇。
夏原話鋒一轉,眉梢微挑:“你們紫霞醫穀的醫術不會是空有其名,實則是個空架子?你這幅誠惶誠恐的模樣,可真給你們紫霞醫穀丟人。”
白湘淺默默的給他豎起中指:“激將法雖然很好,但是你下次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難聽?”
夏原哼笑道:“忠言逆耳。”
白湘淺抬腳就踹了他:“我會讓你見識到我妙手回春的醫術。”
說罷,便轉身揚長而去,夏原不緊不慢的舉步跟上。
春分送來一隻錦囊,眼見白湘淺越走越遠,才湊近了夏原低聲說道:“公子,這是府中的神醫研製的百毒丸,您先用上一顆。”
夏原不在意的一笑:“不必,我身邊有神醫跟隨,用不上這些。”
“可是我們尚且不知那位姑娘的底細。”
夏原腳步未停,隻是低聲告訴他:“她不會害我。”沒有那個心思,也沒有那個膽子。
小姑娘被他之前的一番威逼嚇破了膽,在他麵前連架子也不敢端著了,同他相處顯然隨意了許多。
便是她有異心,夏原也能用武力絕對的碾壓她,這也是白湘淺最為忌憚的一點。
別說夏原現在身邊跟著一堆人精似的侍衛,就是在他手臂受傷孤身一人之時,也能一隻手將小姑娘扔進河裏。
白湘淺回了朱大娘子的屋子後,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足有半日才揉著眼睛走出來。
那時夏原正在院子裏把玩一把竹葉小刀,抬眼便見小姑娘逆光而行,精致的眉眼間是掩蓋不住的滿滿笑意,夏原垂眸將眼底異樣壓了下去,抬手結果她扔過來的小金玲。
白湘淺很是心喜的同他解釋道:“那晚我們聽見的鈴聲給了我啟發,我將子蠱放進金玲中,每日用新鮮的血肉養著,隻要它靠近母蠱,就會興奮,金玲也會隨之發出響聲,到時候便能順利找到母蠱。”
夏原隨意的搖了搖小金玲,卻聽裏頭有咕隆咕隆的滾動聲,唯獨沒有清脆的鈴響。
白湘淺見此,驕傲道:“這裏頭有特殊的機關,隻有子蠱在裏麵拚命掙紮,才會發出響聲,否則便是你在外頭把子蠱給搖暈了,也聽不到一聲鈴響。”
“好東西。”
白湘淺微微揚頭,斜倪著他:“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做出來的東西。”
小姑娘一副求表揚的模樣顯然逗笑了夏原,他將小金玲遞還給她,眼見白湘淺還在那眼角瞟他,不由笑出聲來:“香淺姑娘蕙質蘭心,在下甘拜下風。”
夜已深。
夏原提著白湘淺,幾個起落就來到了村子裏的大街上。
早上一群人忙著燒毀屍體,攪得整個村子烏煙瘴氣的,白湘淺索性閉緊了門戶不出門。
直到晚上,白湘淺才收拾了布包帶著小金玲出門。
白湘淺在村子的大路上走了兩圈,小金玲也未發出任何聲響,最終將目光落在村子裏最大的宅子上。
此處是村長的住處,整片村子,也就這一塊白湘淺沒有檢查過了。
隻是村長的宅子大得很,白湘淺隻能費盡心思借著後巷的樹爬過圍牆。
身後傳來噗嗤的笑聲。
白湘淺心下一驚,手裏便鬆了氣力。
眼看著就要掉下去了,得虧有人飛身過來拽住她。
“夏原?”
夏原提著白湘淺的腰帶輕飄飄的落在屋頂,身後跟著的還有春分等人。
白湘淺被他攔腰提著,臉色變了幾變,小聲掙紮道:“你快點放我下來,我的腰帶要散了。”
結果夏原甫一鬆手,她在屋簷上站不穩,又忙抱住夏原精瘦的勁腰。
少女溫潤的鼻息噴灑在胸膛上,像隻貓爪在他的心裏撓啊撓。
夏原輕咳了一聲,低聲道:“抱夠了沒有?”
白湘淺臉色微紅,神色呐呐的站直身子,扶著他的手臂在簷上站好:“你們跟蹤我幹什麼?害得我差點從樹上掉下去。”
夏原否定道:“就算我們不來,以你這磕磕絆絆的本事,掉下去也隻是遲早的事。”
白湘淺挺起胸膛,怒道:“夏原,你不要瞧不起人。”
夏原唇齒間溢出低低的一聲笑:“你先把手鬆開,站穩了再說這話。”
夜晚山間下了寒氣,屋簷上滑得很,白湘淺隻能借助夏原的力量才能將將站穩,讓她鬆手,怎麼可能!
為表示心中的拒絕,白湘淺明知他話中的打趣,也隻能硬著臉皮將男人的手臂又抱緊了些。
一邊安慰自己,人在江湖飄,誰還能沒個困難的時候,等她熬過這關,就又是一條好漢。”
“你們一群人沒有正事做嗎?跟著我幹什麼?”一行人趴在樓頂,白湘淺止不住指責夏原,“你傷勢未愈,先前傷口又幾次撕裂,萬一再次裂開,我又得重新給你敷藥,還嫌我不夠忙嗎?淨給我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