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安療養院。
寧靜的花園裏,阮青夏一襲白裙,神情哀傷的坐在長椅上,垂著頭,無助的抹著眼淚。
她身邊坐著一個女人,穿著寬鬆的病號服,約莫五十多歲麵容姣好,卻孩子氣吃著棒棒糖。
一臉的和年齡並不相符的癡傻,但聽到阮青夏哭,眼睛裏馬上裝滿母性的慈愛。
“夏夏乖,不哭,媽媽愛夏夏,糖糖給你吃。”
阮青夏抬頭,淚眼模糊的看著媽媽那一臉無辜,癡傻的模樣,再也繃不住抱著她痛哭失聲。
“媽,那個男人是蘇河的爸爸,你為什麼還要和他做那種事啊?你到底有沒有為我想過?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過得有多辛苦?”
可抱怨她有什麼用?
她被那麼多人當眾捉jian,親眼目的她的婆婆跳樓自殺後,就精神崩潰了,又癡又傻。
現在除了她,誰也不認識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倒是解脫了,可所有的錯,所以的罪,全都留給了她一個人來承受。
可她替不了她多久了,也護不了她多久了。
“媽,我要是死了,你要怎麼辦?”
媽媽聽到這話,著急了,瘋癲的拚命搖頭,嚶嚶哭泣。
“不要死,媽媽不要夏夏死,不要丟下媽媽。”
阮清夏趕緊抹掉眼淚,強顏歡笑著去哄她。
“不死,不死,夏夏不會丟下媽媽。”
不死,她也不想死呀。
可是她才二十二歲,就得了癌症。
拿到診斷報告的時候,她也不相信,走了好幾家醫院複查。
可沒有誤診,沒有奇跡,她就是得了癌——宮頸癌。
她活不了多久了,醫生說放療,化療後,還能保三五年。
化療該有多疼呀,頭發掉光了該有多醜?
蘇河最喜歡的就是她這頭天生的烏黑順滑的頭發呀。
離開療養院,阮青夏搭乘公家車,坐在最後一排,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淚眼模糊。
她拿出手機打給他的老公蘇河,手機響了很久沒人接聽,這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已經很久不接她的電話了。
她隻能給他發信息:我病了......
三個字打出來,眼淚不受控製,一滴一滴掉在手機屏幕上,她本想刪掉的,可一不小心,那三個字發出去了。
她剛想撤回,他卻回複了。
“什麼時候死?死了也別來找我,我不會給你收屍的。”
阮青夏看著那一行字,失望,絕望到眼淚徹底失控,不能呼吸。
她不想嚇著公交車其他人,咬著手極力克製著自己。
算了。
這是她欠他的。
許久後,她又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今晚回家吃飯,我同意給你生孩子,生完孩子,我們就離婚,我放了你,也放過我自己。”
......
阮清夏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心思,做這一桌子的菜,都是蘇河愛吃的菜。
他可能忘了,可她不會忘,今天是他們結婚周年紀念日。
她和蘇河,青梅竹馬。
她們的母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從小就給她們訂了娃娃親。
蘇河喜歡她,從小喜歡到大。
她也喜歡蘇河,嫁給他是她最大的夢想。
他們是彼此的初戀,給過彼此最甜蜜的愛情,最幸福的天堂。
可這一切,都在半年前的一場舞會,徹底改變。
她的母親和他的父親,被捉奸在床。
而蘇河在她的手機裏發現了,母親發給她的信息。
“女兒,謝謝你成全媽媽,媽媽是真的愛你蘇叔叔。”
她變成了母親出軌的共犯,被世人唾棄。
蘇河的母親,受不了背叛,當晚跳樓自殺。
他的父親,從那天起離家出走,至今杳無音訊。
所有人都說是她和母親不要臉,害得蘇家家破人亡。
可母親,瘋了,她不記得任何事了。
她就那樣把所有的罪孽,都丟給了她一個人來背負。
而她所擁有的一切幸福,都在那一天土崩瓦解。
院裏,有車進來。
阮清夏思緒回攏,迅速脫下身上的圍裙跑進洗手間,對著鏡子補了補妝。
出來時,看見蘇河站在餐桌前,背影冷漠如冰。
“蘇河,你回來了,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
“搞這麼多花樣幹什麼?你惡不惡心?”
他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伸手狠狠的一把將精致的桌布掀起。
砰-砰-砰
盤子落地摔碎的聲音,像利器紮進她的心窩,難過的快要不能呼吸。
蘇河轉頭看向她,一雙深邃的眸子冷漠如冰。
她今晚穿了條露肩的白小短裙,嫵媚性感。
他不禁抿唇,似笑非笑。
“還真是賤,不是要生孩子嗎?直接睡就行了,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