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久能臉色唰的變慘白,嘴唇一陣囁嚅,拱手道:“老臣不敢…”
那些客人一聽這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偏巧不巧,安陵宗玉又開始捂著嘴咳嗽,那聲音像是一把尖刀刺到這些官員心上。
厲王又要死了!那還得了!
機靈些的連忙拱手道:“既然尚書大人有家事處理,下官就不打擾了,賀禮也不必退了,祝大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祝尚書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又有三五兩個拱手告辭,嘴裏喊著祝福就一溜煙跑了。
“宋大人…蔣大人…”
宮久能追了幾步,欲攔卻又不好攔。
人群漸散,卻有一個山羊胡子老頭兒起身來,憤恨的哼了一聲,極為不滿的說道:“厲王殿下,您昨日才剛辦過喪儀,現下有拿生死威脅宮大人,未免也太不敬畏生死了!”
宮壁禾聞言,看了那山羊胡子一眼,穿著一身綠色官服,印著騰雲駕霧的仙鶴。頭上方方正正的戴著烏紗帽,還有一顆碩大的明珠。
喲!瞧這裝備,這可是個大官。宮壁禾在心裏噓了一聲。
此人身材瘦小,看起來幹巴巴的,可卻精神矍鑠,一雙眼閃著不同於他年歲的光彩。
安陵宗玉一笑,拱了拱手,道:“原來是鐘太師,本王久不上朝,未曾逢您,您近來可好啊?”
“勞厲王殿下掛念,老臣一切都好。”鐘太師聲音生硬,態度不比宮久能的好,甚至有股明顯的輕蔑之意。
他掃了安陵宗玉與宮壁禾一眼,冷冷說道:“今日在尚書府所見所聞,老臣真是大開眼界。厲王妃如此胡鬧,厲王殿下卻還護著,莫非當真是故意而為嗎?”
“鐘太師這話怎麼說的?鬧了這壽宴,莫非本王能得什麼好處不成?”安陵宗玉爽朗的笑了幾聲。
鐘太師臉色依舊不好,重重的哼了一聲,甩袖離開了。
待賓客散完,唯聽見柳如惠哭聲刺耳,嚎叫不止。
安陵宗玉轉過身來,瞧見宮壁禾一副要幹架的陣勢,水袖拉扯到了手肘上,露出一雙碧藕一般的嫩白手臂,他不留痕跡的皺了皺眉,上前去,低聲道:“袖子放下來。”
宮壁禾低眼一瞧,心道這人莫名其妙,卻還是放下了衣袖,整理了一陣。
宮墨涵去了柳如惠身邊,低聲道:“夫人,厲王殿下還在此,您還是別哭了…先讓人將曼音待下去醫治吧。”
話音剛剛落地,那昏暈的人就慢慢轉醒了,她緩緩睜開眼,纖長睫毛撲掃了幾下,第一個印入眼簾的竟然是宮墨涵!
她猛的起身來,一把推開了宮墨涵,尖聲怒罵道:“下賤坯子!離我遠些!”
“音兒!”柳如惠腥紅著雙眼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跡,又心疼的摸了摸她臉。
“看來,宮大小姐沒什麼大礙。”
一聲輕風細雨般的溫潤之聲透入宮曼音耳廓裏,她抬眼一瞧,不覺瞳孔一緊,抿了抿唇,不自在的喊了聲,“厲王殿下。”
宮壁禾旁觀著,在撞上宮曼音那個表情時覺得有些奇怪。
怎麼覺得這位大姐臉上閃過了一絲羞赧?
“謝厲王殿下關心,臣女無礙,隻是心裏委屈的緊......”宮曼音完全換了一副姿態,捂著臉嚶嚶哭道:“以往厲王妃沒出嫁時,我們姐妹時而淘氣確實鬧過矛盾,隻是不知她竟能記恨這麼久…”
安陵宗玉眉一抬,笑道:“是嗎?那本王方才可聽見你罵你長兄下賤坯子。”
“嘶......”他做作的抽了口涼氣,將目光對向了宮久能,疑惑道;“難不成,你是在說宮大人他…”
“臣女絕無此意!”
宮曼音連忙跪倒在地,眼神驚慌的四處飄移,最終脫口而出一個根本經不起推敲的借口。
“方才是臣女還在夢魘中,沒有看清來人,以為是個怪物呢。”
“哦。那宮大小姐平日裏,應當是孝父敬母,尊兄護妹的吧?尚書府門風應當如此的吧。”安陵宗玉似話中有話。宮曼音答道:“自然,我們兄妹三人,自小感情甚篤。”
宮久能早看出了安陵宗玉今日來勢不對,若說宮壁禾的發瘋他還不好確定是不是意外,可安陵宗玉絕對是來故意找事兒的。
“哈哈哈哈哈......”
宮壁禾仰天大笑,她細長手指拂過眼角,擦掉了些殘淚,笑道:“宮曼音,你說這種話,你虧不虧心啊?你可真是鼻涕掉嘴裏才知道擦了?晚了!”
她止住笑聲,回頭對宮久能說道:“勞煩父親將您這心肝寶貝管教好了,下次見到若還敢出言不遜,就不是幾巴掌這麼簡單了!”
她哼了一聲,仰起頭,像隻高傲的小獸,提起裙擺便走了。
“你…你…”
宮久能指著她背影氣的發抖。
宮壁禾走到了門邊,回頭喊道:“王爺!咱們回家了!”
安陵宗玉眼皮一抬,露出一抹笑意,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