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祁修聞言，扭頭扔了手裏一直提著的沙袋，轉身走的毫不猶豫。

“你去哪兒？”林槊喊。

“回府。”祁修冷著臉回答。

“這就生氣了？阿初還沒氣呢。”林槊撓了撓頭，連忙追了上去。

林意瑜一手拿著弓箭，一手拍了拍胳膊上的塵土，歪頭看著林瑾初問道：“不如，以後你跟著我練？”

林瑾初氣呼呼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問道：“三姐姐最開始練的時候，也綁了沙袋？”

“我七歲開始紮馬步。”林意瑜坐到了她身邊，“九歲那年便跟著父親來了演武場，跟那些一起來訓練的小兵一樣。六妹，你想要成為人上人，便要忍常人不能忍的苦。”

林瑾初沉默。

“我看的出來，祁家那位是真心希望六妹妹可以快速成才。雖然方法錯了，可他也是一片好心。”林意瑜歎了口氣，眼中有些失落，“如今有兄長在，你其實不必那麼擔憂。”

林瑾初驀地一愣，下意識就想要反駁林意瑜。

可林意瑜卻突然笑了。

她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我現在瞧著你，便總是想起以前的自己。明明你跟我是不一樣的，母親待你......”

“三姐姐，我和你一樣，早就沒有娘了。”林瑾初抬手握住了林意瑜的手。

林意瑜頓時慌了：“你有沒有事兒？”

林瑾初一頭霧水，自己不過是跟林意瑜討個巧賣個乖，怎麼惹得她這麼大反應？

“六妹妹，你不必對自己這麼高的要求，我和你終究不同。”林意瑜愣了片刻，移開了視線輕輕歎了口氣。

這一日，林瑾初便在眾人詭異的目光和奇怪的態度中，結結實實地蹲了兩個時辰的馬步。

等到回去的時候，林瑾初已經覺得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若不是歡喜和清屏攙著她，她覺得自己非得坐到地上去不可。

“堂堂一個世家小姐，一身臭汗像什麼樣子。”林意安打她身邊走過，不屑地撇撇嘴，抬起熏香的帕子捂住了鼻子。

林瑾初壓根沒有力氣和她爭辯，由著歡喜和清屏將她扶了回去。

回到房間後，容媽就紅著眼睛，一臉不忍地來給她揉腿。

“清屏，你去小廚房看著，給小姐熬得參湯好了就趕緊端過來。”容媽衝著清屏說。

清屏點頭，又問了一句：“蜜餞還給小姐拿點來嗎？”

“要的要的。”林瑾初歎氣，“容媽，不必給我熬薑湯，一會兒送到哥哥和三姐姐那裏吧。”

容媽歎氣：“我知道小姐你的心性，可練功強身健體就夠了，何必要這麼辛苦地要求自己？你是將軍府的小姐，又不是武將。府裏有三郎在外征戰，還不夠嗎？”

“容媽，你今日沒有看到三姐姐，她拉弓射箭的能力一點都不輸於我哥哥。”林瑾初還沒有從三姐給她帶來的震撼中清醒，隻拉著容媽的手，一個勁地誇讚著她。

容媽歎氣：“三小姐自小便沒人疼，她為了得到將軍的青睞，自小跟著去演武場，樣樣不願意輸於旁人。可你如今也瞧見了，三小姐終究也隻是在演武場上風光罷了，她一個閨閣女兒，還真能上戰場不行？”

“容媽這就是瞧不起三姐姐了。”林瑾初皺眉，“她有自己的理想抱負是好事兒，咱們做家人的，支持就是了。”

容媽愣了愣，像是不認識林瑾初似的打量了她好一陣子，才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林瑾初躺在床上，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歡喜心疼地看著她問：“今日咱們就不去了吧？”

“那怎麼行？已經答應了三姐姐，怎能讓她這樣瞧不起我？”林瑾初歎了口氣，費勁地伸出手來，“扶我起來。”

“您都這幅模樣了，如何還能夠訓練呢？”歡喜皺眉，一邊扶著林瑾初起來。

林瑾初想了想，放棄了歡喜要扶著她過去的提議。

她真是擔心被歡喜勸上一路，自己還沒有走到演武場就已經心生退意了。

她自己一個人艱難地挪到了演武場，一打眼就看到了一身緋衣的祁修。

頓時，林瑾初就後悔了。

早知道，自己就該在床上好好躺著的，真是瘋了才要再來被祁修折磨。

林瑾初黑著臉走到林槊身邊，幹巴巴地喊了一聲：“哥哥。”

林槊正在同祁修說著什麼，聽到林瑾初的話頓時愣了一下，“阿初你來了，我們方才還在說今日你若是不來了......”

“我為什麼不來？”林瑾初氣鼓鼓地問。

林槊摸了摸頭：“這一大早，誰有惹你了？”

林瑾初沒有吭聲，隻盯著祁修看了片刻，轉身走到了一旁，自顧自地蹲起馬步來。

往下蹲的時候，林瑾初險些就要叫出聲來。可是看著祁修和林槊那一臉看好戲的模樣，到了嘴邊的尖叫也被她死死壓了下去。

祁修歎了口氣，走到她身邊：“昨日我回府後，想了一夜，對於你，不該用死硬的方式來教導。”

林瑾初不理他。

“你年紀已經大了，若是像三小姐那樣從......”

“你什麼意思？”林瑾初驀地站了起來，“我年紀大了？”

“六小姐誤會了，在下不是那個意思。”祁修愣了愣，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現在的女孩子對於年齡都十分敏感。

他琢磨了片刻，換了一個方式：“你的骨骼已經定型，高強度的訓練會傷害到自己。”

林瑾初冷哼一聲，背過身去看林意瑜瀟灑的身影，又轉過頭來繼續紮馬步。

“紮馬步是對的，可也應該循序漸進。你昨日太辛苦了，今日休息一下也無妨。”祁修說著，又頓了頓才繼續道，“我有幾個招式一向練的不錯，若是六小姐不介意，我可以教你。”

“祁六公子是真心的？”林瑾初挑眉。

祁修點頭：“自然。隻是......武學上的招式，難免會有一些肢體接觸，若是六小姐介懷，就當我不曾說過吧。”

林瑾初愣了愣，臉頰驀地發燙。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祁六公子說的這些，若是真心想學，多久能夠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