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畜牲已經按捺不住性子,正在用爪子拍著石頭,試圖從縫隙內擠 進來,好將傅重淵和容綰姝吞吃入腹。
這山洞狹小 逼仄,容綰姝透過那不大的縫隙,看見野狼泛著寒光的牙齒,似乎還能聞見陣陣腥臭的口水味。
她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沫,看向傅重淵。
前世她是怎麼做的?
大喊大叫,不管不顧的把傅重淵推出去,叫他把野狼解決了,不然就要喂他吃鞭子。
之後他被她趕出山洞,和一頭畜牲搏鬥。
他也不過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郎,容綰姝從未想過他也會害怕。
心下想著,容綰姝穩了穩神,正要靠到傅重淵的身邊。
卻見他猛地回頭,陰冷盯了她一眼:“你做什麼?想趁我不注意,把我推到那畜牲口中,好保全自己?”
容綰姝瞪大了雙眼:“......!”
她沒有,她不是!
可一想到自己從前的所作所為,容綰姝又不免有些啞口無言。
畢竟,這事兒她真幹過!
容綰姝癟了癟嘴,可憐巴巴地紅著眼眶:“重淵哥哥,你怎能如此想我,我,我就是想幫你一起抵著石頭。”
想了想,她又十分認真道:“真的,我想幫你。”
豈料傅重淵薄唇一勾,歪了歪頭,似笑非笑的說道:“是嗎?那你扭頭看看。”
容綰姝依言轉頭,正巧從縫隙裏看見那狼吻離自己隻有一掌的距離。
牙縫中似乎還帶著屍體碎肉,猙獰可怖。
“啊!!!”
向來受盡千嬌百寵的小姑娘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驚嚇?
容綰姝當下就軟了身子,下意識的往傅重淵那邊栽去。
然隻見他微微移了個位置,冷眼看著嬌嬌的小姑娘摔在地上,俊美的麵上一片淡漠。
“想平安回家,就老老實實的滾到一邊坐著去,別給我添亂。”
容綰姝揉了揉泛著疼的肩膀,委屈的眼圈通紅,重淵哥哥真的好難哄啊。
她想再說些什麼以表衷心,但觸及那雙冷到極致的眸子,千言萬語瞬間堵在了嗓子眼兒。
最後隻能咬了咬唇,老老實實的坐在了一邊。
見人不再說話,隻露出一雙鹿眼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傅重淵擰了擰眉。
他總覺得容綰姝有哪裏不太一樣了,隻是眼下情況緊急,也容不得他多想。
山洞外的惡狼一直在咆哮著,甚至有些急躁的開始撞石頭。
容綰姝看著石頭後被撞得一顫一顫的傅重淵,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這一世她沒有叫他出去,應當不會受傷了吧?
可她還沒有想完,半大的少年忽然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晃。
野狼趁著現在再次發力:“咻”地衝了進來。
“小心!”
容綰姝身體比腦子還快,直接撲了上去,試圖用自己纖瘦的身體,擋住來勢洶洶的狼群。
“噗嗤——”
血肉被劃開的聲音傳來,容綰姝痛呼一聲,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啦啦的往下掉。
她軟軟的身子倒在傅重淵的懷裏,末了還不忘哆哆嗦嗦的去問他:“重淵哥哥,你沒事吧?”
一定不能教他受傷,好不容易重來一回,她不想再重蹈覆轍!
誰知傅重淵接住她的身子,眼神卻冷厲得仿若實質,其中還帶著一絲嘲諷。
容綰姝來不及細品,就聽見野狼哀嚎一聲倒在地上,隨後不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
“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受傷了!”
容家的人找過來了!
傅重淵似笑非笑的看著懷裏的小姑娘,聲音低得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容綰姝,如果你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受罰,倒也不必用這麼愚蠢的法子。”
不是的......
容綰姝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可背上火辣辣的疼逼得她忍不住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
等到容綰姝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後。
外頭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霧蒙蒙的。
容綰姝眨了眨眼睛,好半會兒才將自己的意識回籠。
梧桐一直在床邊守著,這會兒子見小姐醒了,喜極而泣。
“小姐,你終於醒了!可把奴婢急死了,奴婢這就去告訴老夫人!”
容綰姝偏頭,看見梧桐熟悉的臉近在身旁,思及前世的一切,心中有些酸澀。
若不是她誤將豺狼帶入府中,容府上下也不會......
眼見梧桐要走,她忙拉住了人,道:“等會兒,梧桐,重淵哥哥呢?他怎麼樣了?”
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按以前的規矩,傅重淵肯定不會好過。
又想起昏迷前他的嘲諷,容綰姝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果然,梧桐一臉氣憤道:“小姐,你怎麼還記著他呢?若不是他帶著你去了那種地方,你們也不會遇到惡狼!他還不好好護著小姐,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老夫人讓人抽了他五十鞭子,罰他在祠堂門口跪上三天,不許人去送吃喝,已是念在他算是半個主子的麵上了!”
完了!
容綰姝心中哀嚎一聲,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一個不小心扯到背上的傷口,疼得她一陣齜牙咧嘴。
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她鞋子都來不及好好穿,不管身後梧桐焦急的呼喚,朝著祠堂徑自奔了過去。
外頭的雨下得著實大,拍的院子裏的芭蕉都低了頭。
越是這樣,容綰姝就越是著急。
她從走廊裏順走一把傘,匆匆趕到祠堂門口時,就見一道筆挺的身影跪在大雨中。
渾身上下全部濕透了,雨水裏夾雜著血水,在傅重淵的身邊彙成一條血色小溪。
這一幕,容綰姝瞧得渾身僵硬,頓時如墜冰窖。
全完了!
她替傅重淵擋下那野狼的一擊,就是為了討好傅重淵,挽回一點傅重淵對她的印象。
誰料好感沒刷上,傅重淵竟然因為這個,受了更嚴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