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魏青道：“放心吧，除了我她也沒別的親人了，皇家的媳婦哪是那麼好當的，娘家不硬氣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就怕她想不明白。”

“無妨，吃吃苦頭她就知道這裏頭的重要性了。”

鄭品秋一噎，欲言又止。

多年夫妻，魏青哪會看不明白她這表情的含義，不耐煩地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老爺，我的意思是，要不還是讓書晴嫁過去吧。那聖旨上寫著的是魏家女，可沒說到底是哪個，書晴知書達禮，長得也比二小姐漂亮......”

魏青臉色一變，“閉嘴，人是恒王爺親自帶回府的，皇上不知是哪個，王爺也能不知道嗎？你當自己是什麼身份，居然敢在恒王爺的婚事上李代桃僵？”

“我，我這不是為了這個家嗎？王爺既然能看上二小姐，肯定也會看上書晴的。”

“我倒希望王爺看上的是書晴呢，可誰讓她沒那個命呢？”魏青冷哼一聲，“行了，你有這時間來跟我扯這個，不如去幫林兒打點下嫁妝，看皇上那意思，是想讓人早點進門的，欽天鑒選的日子定不會太遠，可別到時候整得手忙腳亂的。”

鄭品秋心中一陣氣苦，什麼叫書晴沒那個命，難道她的女兒還比不是那個鄉下來的野種嗎？

可魏青的態度擺在那裏，她也不敢再多說，如今的魏青早已不是需要自己父親提攜的寒門學子了。這些年，他努力鑽營，步步高升，自己娘家卻接二連三的出事，兩家的地位早已掉了個兒。

不過，就算他不同意又怎樣？事關晴兒的終身，她定不會輕易放棄的。明的不行，她還不會來暗的嗎？

白翎睡不多久就被餓醒了，春喜一聽到動靜就湊了過來：“小姐，餓了吧？”

“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午時了。”

“怪不得，快傳膳吧。”

“好嘞。”春喜樂顛顛地出去了。夏喜和秋喜端了水進來，她們已經習慣了，這個娘娘是個喜歡自己動手的，穿衣洗臉化妝，頂多在梳頭的時候讓人搭把手。這讓她們幾個顯得特別清閑。

菜色比王府裏差一些，可比起在之前在魏府吃的卻已是天差地別。八寶鴨，乳鴿湯，清蒸魚，竹節蝦並兩個青菜三樣點心，滿滿地鋪陳了一桌子，旁邊的春喜一臉小人得誌樣兒，甭提多得意了。

白翎看得想笑，這丫頭想是之前在府裏沒少受委屈，剛剛定是去廚房找場子去了。別說，這性子還真合她胃口，她招呼道：“來來來，春喜跟我一塊兒吃。”

“啊？小姐，這可不行。”

“這有什麼不行的，以前住那破院子的時候，要是沒你照顧我，我怕是早餓死了。救命之恩呢，小姐我還真能把你當下人使喚不成？要不是你沒地方去，你那賣身契我早就還你了。”

春喜的眼眶立刻紅了：“小姐......”

“行了別感動了，趕緊來吃飯吧，這滿桌子好東西，可都是魏府準備的呢。”白翎把她拉到桌子邊坐下，挑了塊鴨腿往她碗裏放。

“也是，以前廚房裏那些人見到我就沒好臉色，今天讓我好好訓了一頓，小姐你是沒看見，一個個都跟鵪鶉似的，氣得要死也不敢頂一句嘴，瞧著甭提多解氣了。”

“唔，那你好好報仇，以前誰得罪過你的，一個也別放過。”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誰讓她們都是小女子呢，還是現報來得更痛快點。現在收拾魏家的人不太容易，可找找下人的麻煩，想來是沒人敢說什麼的。”

夏喜和秋喜聽得麵麵相覷，覺得白翎此舉不妥，卻又對春喜羨慕不已。

子夜時分，萬籟俱靜，窗邊卻傳來些許聲響，一封信悄無聲息地從縫隙中塞了進來。白翎睜開眼睛下床，腳剛著地，就聽到了屋外秋喜的聲音：“側妃娘娘，可是口渴了？”

“嗯，我自己來就好，你接著睡吧。”

“還是奴婢來伺候您吧？”

“不用，我已經下床了。”她點亮了蠟燭，迅速把窗邊的信塞進裏衣之中。好半天，秋喜也沒有動靜，她這才拆了信，上頭規規矩矩的楷書，一看就知出自大師兄之手，他約她明日上午在茶經樓2號包廂見麵。

就知道，隻要自己一出恒王府，大師兄肯定會聯係自己的。

茶經樓的生意多在下午和晚上，大清早的，小二和跑堂打掃完衛生，一般都會尋個地方躲躲懶。一身便裝的鳳祁淵便是在這時候出現的，剛一進門，一個不起眼的小二便迎了上來，直接將他帶進了一樓的一個包廂。

裏麵空無一人，卻有一條地道。

小二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姿勢：“王爺沿著這條路一直走，會有人在盡頭等您。”

鳳祁淵滿腹生疑，想問點什麼，卻也知道不可能問出東西來，幹脆一掀袍角，入了那地道。地道有些逼仄卻不算長，行不多時，便見到了小二說的那個等他的人。

饒是他素來沉穩，近年來更是少有情緒大動的時候，此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凝碧姑姑？你怎麼會在這？“

凝碧含淚而笑：“奴婢是容妃娘娘的人，自然娘娘在哪兒，奴婢就在哪兒。王爺，快隨奴婢來吧，娘娘已經等您多時了。”

鳳祁淵心頭猛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行進的步伐。

凝碧為他打開一扇門，然後福個身便退了出去。鳳祁淵一眼便見到屋中背對著他站著一個人，熟悉的清瘦背影讓他一下子跪了下去。

“母妃，兒臣回來了。”

那身影聞言轉身，兩行清淚隨之而下。

她急奔幾步過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起來讓母妃好好看看。六年了，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狠心？”

鳳祁淵任她抱著自己哭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母妃怎會在此？兒臣回來後，便去探了西涼宮，可那邊的守衛實在太多了，兒臣進不去。”

“西涼宮......”上官容若歎了口氣，“裏麵住的是你凝珠姑姑，母妃從來都是自由的。你父皇這些年不容易，當年為了保全我們母子倆，隻能出此下策，假意將我打入冷宮，暗地裏卻把我送了出來，這些年過得倒比在宮裏自在許多。隻是當初我們都沒想到，你會那般沉不住氣，居然直接便投身軍營，還一去六年，連封信都不曾傳回。”

“母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當年隻想著，隻有出人頭地才能正大光明地將母妃接回來，哪知裏麵會有這樣的隱情？

“這事要從你小皇叔說起......”

與此同時，茶經樓二號包廂。

白翎一進門便見到了端坐在那裏喝茶的蕭攬月，她樂嗬嗬地撲過去給了他一個熊抱：“大師兄，我就知道，隻要一出恒王府，你定會來尋我的。”

“都這麼大的姑娘了，怎的還往師兄身上撲？太不成體統了。”蕭攬月嘴上如是說著，手上卻是用了幾分力道將她攬住，自打知道她還活著，他這幾日都不敢睡踏實，生怕睡沉了一覺醒來，這事就會變成一場夢，他的小師妹再也回不來了。

如今把人抱在懷裏，他的心才算徹底地安定下來。

蕭攬月細細地打量她，眉眼與白翎半分相像也無，可那神情氣質卻分明是他的小師妹。哪怕過了好些天，他仍是忍不住激動，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要不是恒王府守衛太嚴，早就去找你了。行了，趕緊把這人皮麵具揭下來吧，對著這張臉總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