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好自為之吧。
雖然隻是幾秒鐘的時間,許白茶腦子裏早已完成了此病的診斷,辯證,處方,甚至預後。
“死丫頭,你既然已經出了我許家的大門,就應與我許家毫無關係,今日怎又來耍鬧。”老太太一口氣沒上來,連不住的咳嗽。
許白茶倒是麵無懼色,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我雖然被您趕出家門,可是按照族譜文書來說,還算是許家的人吧,衙門那邊,我不記得有什麼出戶文書。”
老太太被這句話嗆的夠嗆,忍不住又連聲咳嗽了幾聲。
旁邊丫頭遞上清肺茶,呷了幾口,這才緩過勁來。“不就是出戶文書嗎,來人,去拿大印,把衙門的師爺請來,清門!”
許白茶心中笑了,哎呀這個老太太還挺聽話的嘛,一切都在向著自己理想的方向發展。
趁著丫頭出去拿大印請師爺的空,許白茶從椅子上站起來,撈起小不點的小胳膊,抱到老太太麵前,假意帶著哭腔。
“我做出了敗壞家風的事,理應被許家敢出門去,可是這許由,乃是許家的骨血啊,老夫人您一定要留下,大嫂和二嫂還沒有男孩兒,許由好歹也是......”
“住口!”老太太氣的麵色鐵青,怒吼道:“我許家可沒有這等怪物孽子,你看看你生的是個什麼玩意,這麼個妖孽放我許家,莫非是要招惹什麼妖怪來!”
親娘將自己逼迫到這個份上,許白茶也沒有什麼可顧及的了。
當初月子還沒出就趕出門,還有五年來的不聞不問,足以讓她對這個家庭死心。
許由還小,見老太太發這麼大的火,又搞不懂娘親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頓時開始嚎啕大哭,根本沒用剛才的提醒。
許白茶蹲下身子,也抹著眼淚,委屈的小家子氣:“由兒不哭,外婆會疼你的,你放心,留在許家,娘還是經常會回來看你的。”
老太太一臉怒氣,吼著:“休想,這個妖孽我們許家不收,一會兒師爺來了給我說清楚,絕對不能留!”
許由隻能抹抹臉蛋上的小淚珠,抽噎著,這可憐又可愛的小模樣,真是讓許白茶心疼死了。
與此同時,縣衙門後花園處,三人正在飲酒作詩,時不時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聽聞下人說許家有請,坐在中間的縣太爺不由得暗暗皺眉。
縣太爺張卓匱,他是剛剛上任不足一個月的新人,旁邊的師爺則是自己的恩師親自培養的能人,兩人無論是在京城中做官,還是到各地做巡撫,都是珠聯璧合。
此次被安排做縣太爺,則是因老師得罪了朝中宰相,牽連被貶,才來到這裏。
雖然上任不久,但對裏湖鎮上的事也是了解一二,許家掛著羊頭賣狗肉,表麵上做藥材生意,實則靠販賣大煙為生,他早就想找個機會整治一下,沒想到今天許家人自己找上門來了。
縣太爺和師爺紛紛起身,對旁邊的公子連連表示歉意。那公子則抿嘴搖頭,笑道:“二位自當先忙正事。”
公子心想,這個小娘子,還真是會惹事呢。他就知道,剛剛在樓上窗戶看到的身影,絕對不是個平凡的女子。
有意思,看來裏湖真是人傑地靈啊。
再說許家,老太太見這三人又哭又鬧,心煩的很,自稱身體不適,去裏屋歇息了。而裏屋,時不時傳來老太太的咳喘聲和砸碎東西的聲音。
“娘,你真的不想要由兒了嗎。”小不點掛著淚珠的小臉蛋上,撅起小嘴,摸摸自己後麵的累贅,一臉不高興:“娘親也嫌由兒是怪物不是。”
“哪有的事,”許白茶耐心的給他擦鼻涕眼淚,帶他到椅子上坐下,“由兒要知道,人說話呢,有時候是分好多重意思的。你現在還小,很多人情世故還不懂,等你慢慢長大,娘都會教你的。”
“那娘剛才說不要由兒就是騙人咯。”小不點聽的似懂非懂。
許白茶一臉黑線,竟然讓小孩子揪住了自己的尾巴。
“娘那不叫騙人,而是一個欲擒故縱之法。逼則反兵,走則勢減。緊隨勿迫,累其氣力,消其鬥誌,散而後擒,兵不血刃。待敵人心裏上完全失敗而信服於我,就能贏得光明的戰爭結局。”
三十六計她還是能信手拈來的,這一席話聽的旁邊人都是一愣一愣,誰也沒想到當初被趕出家門的大小姐,原來有這般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