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晏筠道：“你身子還沒好，你去一邊待著，我和茴哥兒收拾就行了晏筠讓晏茴去屋裏帶了個竹編的小凳子過來，放在了陰涼處。扶著褚臨安過去坐下了，才帶著晏筠開始收拾。

父子倆來了桃樹灣幾年，攢下的東西也不多。一小半袋的雜糧麵、幾個裝菜的盆和碗，還要兩條被子和他們換洗的衣服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

“你們倆，這日子過的，還真寒酸。”褚臨安看著擺在地上的東西，忍不住的說了兩句。

晏筠也沒介意她語氣中的揶揄，道：“就我和茴哥兒兩個，弄那麼多的東西也沒用。”說著，就把東西都帶在了身上，道：“我們可以走了。”

褚臨安點了下頭，牽著晏茴的手，就朝著原主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褚臨安在原主的記憶中看到，原主是在六歲之後去的褚老大家，六歲之前都在那個破敗的小院子裏度過的。那裏記載著她曾經最歡喜的時光，以至於她去了褚老大家之後，還時不時的溜回來看看。她的家離晏家不遠，幾乎是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三口人就已經到了。

兩間破的不像樣的泥土房，前後麵都是荒蕪的長了草的大地。

破敗不堪。

褚臨安推開了門，慢悠悠地走了進去。兩間正房裏到處都是灰，褚老三留下的幾個木頭箱子都已經糟了，稍稍一碰都能落下渣子了。屋外的灶房的鍋台上落的灰都有一尺厚了，上麵擺著幾個缺了口的壇子。

“我們開始收拾吧，”褚臨安從晏筠的包袱裏翻出了十分破舊的衣衫，扯下了極快破布當抹布，“早些收拾好了，我們也能早些休息。”

晏筠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娘，我幫你。”晏茴也拿著一個小小的抹布，屁顛屁顛的跟在褚臨安的身後

“好，那我要多謝我們茴哥兒了。”

三口人忙活了差不多兩個時辰，才把這兩間破屋子收拾出來個大概。

“等會兒我去後山砍些竹子過來，編一些家用的物件兒。等我們手裏的銀子寬裕了，在買一些回來。”晏筠道。

“嗯，行。”

不光是晏筠窮，這桃樹灣的家家戶戶都窮。

“晏筠，這集都是什麼時候有啊？”褚臨安有心和晏筠打聽著這個時代是什麼時代，“我長這麼大還沒出去過呢！”

“每個月逢三都會有小集，初一十五是大集。”晏筠道。

“哦，那現在外麵太平麼？”褚臨安道。

“你怎麼這麼問？”晏筠的眼中流過一股精光，反問道。

“啊，就是聽說王嫂子把自己的閨女兒賣了。”褚臨安一時失言，察覺出來晏筠對她的懷疑，趕緊找補：“我奶又把我給賣了，我就尋思著，外麵是不是不太平了，要不然咋家家戶戶都賣閨女兒呢？”

晏筠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解釋，“現在是令和正十七年，外麵可是國泰民安。”

“那你說，他們都喜歡賣女兒呢？”

褚臨安這麼說，心裏卻把這些人罵了個底兒朝天。

這該死的重案輕女！

“估摸著家裏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晏筠顯然是對這樣的事兒習以為常了，“賣了女兒換了銀子，才能讓家裏人過的更好些。”

褚臨安很想罵娘。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用女兒的賣身錢養活一家子，咋不噎死他們！

“爹，娘怎麼了？”晏茴看著自己的娘用力的幹活，那副樣子就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恨不得扒下一塊皮來，有點怕的靠向自己的爹。

“你娘沒事兒，”晏茴看了一眼還在和門框子較勁兒的褚臨安，失笑道：“你娘心情不好，你去哄哄她。”晏筠知道她是為什麼心情不好，可是有些話他又說不得。

“可是，爹......”他怕啊！

“你去不行麼？”晏茴弱弱的問道。

“嗯？”晏筠低聲的轉了個音兒，“怎麼，有了娘，就忘了爹了？”

每次他爹這樣，他都怕的不行。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一樣，“沒，我去哄哄娘。我馬上就去！”

也不知道晏茴說了什麼，逗的褚臨安心情好了不少，“你等會兒想要吃很麼?娘給你做！”

“娘，我吃什麼都行。茴哥兒很好養活的！”

他都聽大狗子說了好幾次了，他娘做的麵條可好吃了。軟軟的、滑滑的，不知道娘會不會做。

“晏筠，你呢，你中午想要吃什麼？”

這畢竟是他們搬家之後吃的第一頓飯，總要吃點寓意好的。

“隨便。”晏筠點頭。

“那行，等會兒我們就吃麵條吧！”褚臨安道。

晏茴高興的不行，晏筠隻是笑笑，沒說話。褚臨安趕緊去灶房，找個了盆開始發麵。

“晏筠，我們得買個鍋。”

這靠這個瓦罐做飯太費勁了！

“嗯，等會兒我去村長家裏去買一個小點的。”晏筠道。

“行，明天早上在安鍋。”

這都快要下午了，按鍋不吉利。

“行，家裏的事兒你看著辦。”

灶房裏的褚臨安正忙著做飯，晏筠拎著一把從晏家帶過來的柴刀去了離家不遠的一個竹林。

六月的天氣，正是悶熱的不行的時候。

乍一進竹林，微風吹過，晏筠覺得自己身上的汗都少了很多。

晏筠的動作很快，沒過多長時間，他的腳邊就已經落下了很多粗細不一的竹子。

“晏筠！晏茴！吃飯了！”褚臨安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到了竹林，晏筠趕緊應了一聲，忙把砍掉的竹子都攏在了一起，一瘸一拐地扛回了家。

“你回來了。”褚臨安扭頭看了他一眼，“去洗洗手吃飯了。”

褚臨安的手藝極好，雖然是簡單的熱湯麵，可瓦罐裏飄出來的香味，還是惹得在灶房外麵玩兒的晏茴，不停地朝灶房張望著，不停的咽口水。

“爹。”晏茴頭也不抬的緊緊地盯著冒著香氣的鍋，草草地打了一聲招呼。“嗯。”晏筠輕聲應了一聲。

褚臨安坐在小凳子上，彎腰正忙著洗碗，朝著正在洗手的晏筠，道：“你等會兒把桌子搬到外麵，我們在外麵吃。”

“好。”晏筠應道。

晏筠進屋把桌子搬到了西北角。

那裏有鄰居李二嫂家果子樹伸過來的樹枝。

枝葉長得十分茂盛。

“爹，吃飯。娘，吃飯。”

晏茴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麵條上，但還是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等自己的爹娘過來吃飯。

“真乖。”

這麼可愛又這麼乖的孩子，晏筠這個糙老爺們是怎麼養出來的？

褚臨安給他盛了一碗麵條，放在晏茴的跟前兒，“小心燙，慢慢吃。”

“謝謝娘，”晏茴謝過了褚臨安之後，才拿起筷子來，吃了一口：“娘做的麵條，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