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伯母，大伯母在嗎？”

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張子衿慢慢的掙開了眼睛。

隻見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模樣端正，唇紅齒白。隻不過眼裏的那一抹厭惡之色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見得柳氏出來，他的臉上立刻帶上了笑容。

“大伯母您在啊，方才侄兒還以為你沒在家呢！”

“哪兒能呢，今日一大早，我便聽著喜鵲叫個不停，以為是誰呢，卻原來是明哥兒你來了，快屋裏坐，屋裏坐。”

“不了不了。”

少年急忙擺了擺手，這名少年正是張家二房的張天祥的大兒子，張子明，其下還有三個妹妹，兩個弟弟。

“伯母，改日再說吧，這段日子侄兒功課忙，一直沒有時間前來看望伯母，還請伯母見諒。今日一大早，奶奶便派我前來送東西，隨便的給伯母您帶一句話。”

說著，張子明將手中的東西全部交到了柳氏的手裏。

沒想到，竟然連衣服都有，柳氏不禁有些詫異。

“明哥兒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伯母勿驚。”

柳氏激動的模樣，自然全然都落在了對方的眼中，見她這副模樣，張子明的神色越發的不屑了。

“這是奶奶吩咐的，讓我將東西送來，說是讓您晚一點去老宅一趟。”

一聽到老宅兩個字，柳氏明顯的抖了一下，急忙伸手拉住了張子明的胳膊。

“原來如此，有勞明哥兒了。隻是不知道娘她老人家找我有何事？”

“這......”

欲言又止的看著柳氏，過了好一會兒，張子明這才緩緩的啟唇。

“伯母我也聽的不大清楚，隻是去的時候，見到四嬸兒也在，好像是說，要給矜堂兄說親的事兒吧！”

說到張子衿，張子明這才將目光放在了靠在草垛子上麵的張子衿身上。

見他睡的歡實，眉頭不禁狂跳。

“對了，矜堂兄他最近可有好一點兒？”

嘀嘀咕咕，隻可惜柳氏此刻哪兒還有心思再去應付張子明。

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柳氏這才捂著胸口好一會兒才不死心的詢問。

“明哥兒，你方才說什麼，可否再多說一遍。”

“是！”

雖然不清楚柳氏母子為何反應這般大，張子明心中厭煩，卻還是恭恭敬敬的向著柳氏拱了拱手。

“奶奶交代，讓伯母您同侄兒去一趟，好像是說矜堂兄到了適婚的年紀了，說鄰村剛好有個不錯的對象，讓您好生的拾掇拾掇，明日裏好帶著矜堂兄去相看！”

心中的幻想破滅，柳氏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生怕被張子明看出破綻，她急忙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去，明哥兒你先行，我稍微的拾掇一下。”

“好。”

張子明皺著眉頭，迅速的離開了，這剛一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裏。

柳氏便撲通一聲跌到在地，趴在地上就是一陣嚎啕大哭。

“嗚嗚嗚～活不了了啊，孩子她爹啊，我要怎麼辦啊，我這當真是還不如一頭撞死呢，嗚嗚......”

越哭越傷心，張子衿此刻腦子裏也是一團亂麻，原本巴結張家老婦人，是想要讓自己和娘能稍微過的好一點兒，可是這如今搞成這樣，這可如何收場。

心煩意亂，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張子衿急忙上前，將柳氏扶進了屋子

“娘您先別哭啊，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該像個辦法如何去挽回才是，如今我們就算是當真哭死在這裏，也於事無補啊？”

“嗚嗚～娘也知道啊。”

哽咽著，柳氏抱著張子衿眼淚巴巴。

“可是這如今我們還有什麼辦法啊，你奶奶她因為你爹的死，本就不喜歡我們，她一輩子獨斷專行慣了，又怎麼可能會聽我們的啊？嗚嗚嗚～孩子她爹啊，你說你怎麼就早早的去了啊，丟下我和矜兒在這世上，受盡了冷眼不說，如今說不定性命都保不住了啊。我......”

“娘！”

張子衿被柳氏哭的頭都大了，急忙打斷了她的話！

“娘您先別哭，這樣你現在立刻去張家，先想辦法穩住奶奶，若是穩不住的話，實在不行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也行，要不然你這樣一直在這裏哭，回頭若是被有心之人察覺到了什麼，我們母女二人可是當真的大禍臨頭了啊。”

“對對對！”

有了張子衿的提醒，柳氏一下子回過了神，急忙抹了把臉上的淚水。

“矜兒你說的對，我這就去找你奶奶，若是她執意讓你娶妻的話，我就一頭撞死。”

“娘你別衝動啊！”

“還管什麼衝動不衝動。”

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柳氏咬著牙站了起來。

“一定有是你四嬸兒搞的鬼，咱們都已經這樣了，他們竟然還一直死追著不放，難道當真是要看著我們母女死了，他們才心安嗎？”

“哎......娘......”

來不及說什麼，柳氏便已經風風火火的離開了，看著柳氏的身影漸漸消失，張子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眉心。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啊，這些個亂七八糟的事情，當真是沒完了還。

一下午的時間，張子衿都在心慌意亂中度過，眼看著天色漸漸的黑了，就在她實在是忍不下去的時候，柳氏也可算是終於回來了。隨行的人，還有張子衿見過的胡氏，以及另一個長得稍顯肥胖的中年婦人。

柳氏兩眼通紅，一看就是哭過，而她臉上的巴掌印子，再清楚不過了。

不用想，張子衿都明白柳氏在張家老宅肯定吃了不少苦。

有外人在，張子衿自然不好表現出擔心的情緒。

臉上當下便帶上了甜甜的笑容，邁開步子，撲進了柳氏的懷裏。

“娘......想......想......”

“我的兒啊，我苦命的矜兒啊！”

柳氏哭的傷心，胡氏卻是很不耐煩。

“好了，哭什麼哭，你家這傻子，有親事兒就不錯了，你不偷著樂，還再這裏哭哭哭，哭個什麼勁兒啊。”

“你......”

柳氏委屈至極，雙眼通紅的瞪著胡氏。

“我家矜兒癡傻，她四嬸兒你不是不知，如今在這裏冷言冷語的作甚。若是當真覺得好，為何不讓你家威哥兒娶了。說來你家威哥兒，可是比我們矜兒還要大幾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