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師兄印象裏是沒有的，他翻了翻之前的方子，篤定道：“沒有，川烏用量極為講究，嚴重會使人心臟麻痹，驟停，產生中毒現象，如果放川烏，必須負責人簽字，我是不會給你放的，怎麼了？”

祝顏一邊說著沒事，一邊掛斷了電話。

她相信師兄為人，這些年他們一直有聯係，而且中藥局的負責人就是他們曾經的班主任。

但光說沒用，她必須得看看這些湯藥裏到底有沒有。

老太太現在的情況有其他權威醫生關注，她回到辦公室，拿了車鑰匙就出去了。

十多分鐘，她到了老太太家，張阿姨正在院子裏打電話，看到祝顏慌忙掛了電話。

“顏顏怎麼來了，我正要去醫院照顧你外婆呢。”

祝顏往裏走：“我給拿的湯藥放哪裏了，包裝扔了沒有？”

張阿姨放下袋子跟進去：“沒扔。”她從櫃子裏找到拿出來：“都在這兒呢。”

祝顏拿出湯藥包，裏麵的幾味中藥都是方子裏的，隻有一味是多出來的。

怎麼會！

她用手撚著，師兄如果沒有騙她，那這味中藥是怎麼混進來的。

突然之間，她看到張阿姨整理的包裝有些不對勁兒。

她摸了摸，不對。

這個材質不對。

她記得自己沒有額外買特別的包裝，家裏找了一個紅色的紙質袋子裝的，是紙質。

可這個袋子外麵包著一層塑料膜。

絕對不是她那個，祝顏激動的站起來，張阿姨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顏顏？”

“張阿姨，外婆生日那天有人送的禮物是和我的一樣包裝的嗎？”

張阿姨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你那個紅色的特別醒目，我沒見過誰是一樣的。”

那就很奇怪了。

她看了眼張阿姨，沒再追問下去，反而說：“我要回醫院，坐我車吧。”

回到醫院，她就帶著那個包裝去找厲潯崢。

老太太還住在之前的vip病房，他們主任剛從病房出來。

祝顏迎上去，主任搖搖頭：“也就這兩三天吧，讓厲總準備後事吧。”

祝顏心臟不可遏製的一顫。

“主任，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老太太年紀大了，器官衰竭，心臟也支撐不住，現在就是機器維持生命，你也是醫生，知道中毒危害有多大。”

主任走的時候還在感慨不知道是誰這麼惡毒，下毒就算了，還是下在中藥裏神不知鬼不覺的。

祝顏捏了捏包裝，心中五味雜陳。

咚咚咚。

厲潯崢原本閉著眼坐在病床旁，聽到敲門聲他睜開眼。

溫眠已經將門打開。

“你怎麼過來了，來幹什麼？”

祝顏被溫眠擋住，她完全不讓她進去，擋的嚴嚴實實。

“我來看看外婆，另外我有話要跟厲潯崢說。”

“他不想見你。”

祝顏抿著唇盯著溫眠，感覺溫眠的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你這麼高興？”

溫眠一愣，瞪了她一眼：“你亂說什麼，誰高興了，我看是你吧！”

“厲潯崢你出來。”祝顏懶得理溫眠，往裏麵喊了一聲，又壓低聲音道：“不要影響外婆休息，我有話跟你說，就幾句。”

說完祝顏在門外等著，過了一會兒，厲潯崢果真出來了。

他冷著一張俊臉，與她隔著一米的距離，抬抬眼眸：“想說什麼，說你是無辜的，說你是被人陷害的，說你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祝顏，我太小看你了，你現在不是在傷害我，報複我。”

他一步一步走向祝顏，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一字一句道：“你是在剜我的心！”

“禮物包裝有問題，不是我那一個，肯定是有人調包了。”

厲潯崢看著她做解釋，諷刺的笑了：“我瘋了還信你。”

他低下頭，抬手按住她的肩膀，薄唇貼著她耳畔：“我現在沒時間，等著，別著急，我會去找你。”

話落，他將祝顏推開，轉身進了病房。

他關門聲音很輕，可在祝顏心中卻是如雷一樣響亮。

比溫眠打在她臉上的巴掌還讓她疼。

不管怎麼樣，他都應該相信自己是真的不會傷害外婆的。

可不管她怎麼說，都像是狼來了的故事一樣，不會有人信了。

第二天老太太情況還是不好，厲潯崢請的國外專家連夜趕來，但看過老太太也都連連搖頭。

厲潯崢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無助，他什麼都有，卻什麼都做不了。

而這一切，都拜祝顏所賜！

淩晨，老太太清醒過來，厲潯崢一直守在床前，見狀又驚又喜，握住她的手叫著外婆。

老太太虛弱的閉了閉眼，張開嘴說話，她嗓音沙啞，厲潯崢眉頭緊鎖。

“孫兒，外婆是不是要不行了？”

“外婆......”

老太太扯了扯嘴角：“沒關係，誰都有死的那一天，你外公早就在上麵等外婆了，還有你媽媽，我也想他們了，應該去看看他們了。”

她停頓下來，緩了口氣：“潯崢，外婆唯一擔心的就是你，你說你長這麼大，好不容易在巒城站穩腳跟，外婆怕你回厲家受苦。”

“可外婆知道你始終放不下你媽媽的死，你大了，能自己做主，外婆隻希望你好好的。”

厲潯崢眼眶濕了，握著外婆的手逐漸收緊。

老太太卻語氣溫柔：“顏顏是個好孩子，不管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外婆都不希望你去傷害她，作為一個女人，她過得不容易。”

“外婆，別說了，別說了。”

厲潯崢不想再聽了，他不想聽這樣交代後事的話。

老太太卻隻是笑笑：“我死後，你將消息告訴你舅舅，不管他來不來，都告訴他，然後就把我葬在你媽和你外公旁邊。”

“外婆累了......”

老太太緩緩閉上雙眼，嘴裏還念叨著：“累了就去休息了......就睡了......”

厲潯崢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隻將臉埋在老太太的手上。

不久後才哽咽道：“外婆。”

祝顏是和主任一塊兒過去的，這時候厲潯崢的朋友，助理都站在門口。

進去後就看到厲潯崢坐在椅子上，看不出悲喜，主任為老太太做最後一次檢查，然後看了看厲潯崢。

“厲總，老太太的事我們也感到很遺憾，後續有需要調查的部分，我們一定配合。”

厲潯崢嗯了聲：“麻煩您。”

主任也點了點頭，對一旁記錄的護士道：“北京時間八月二十日淩晨1：34分，張靜芝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