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不止。
柳芷雙手腳冰涼,而內心狂喜。
她終於隱約窺得天機,經此一事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重生這件事是瞞過了係統的一個巨大漏洞,她可以在係統眼皮子底下行動自如,係統無法察覺她,卻可以通過她做的提前透露劇情的事搜尋到她,然後對她進行強行修正。
也就是說,隻要她再小心一點,不把她知道以後劇情這件事擺到明麵上來,係統就拿她毫無辦法。
意識到這一點,柳芷雙才覺得剛才被抽走的力氣漸漸回來了,她一隻手撐起身子,久久的凝視那枚同心結,然後把它從枕下抽出來,小心的在臉頰上貼了貼,鄭重的將它安置在胸前衣襟裏。
殿外一陣喧鬧,人還未到聲已先至:
“阿芷,你怎麼樣了!”
柳芷雙回身看向來人,那人一身大紅的胡服,長發高高束起,兩道眉毛斜飛入鬢,眼角肆意風流,端的是瀟灑倜儻,隻可惜——
這人本是女兒身。
柳芷雙一見她就笑的不行了,隻拿手虛點她兩下,嗔道:“金枝玉葉,非要做個男兒郎!”
來人正是當今最疼愛的小女兒高陽公主,與司馬洵乃是一母同胞所出,與她自小就交情好,說起來當年司馬洵第一次見她還是因為高陽呢。
高陽顧不上與她鬥嘴,忙上前來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急道:
“我碰上你家白露,她急的跟什麼似的說你頭痛難忍,我看你——”
她觀柳芷雙雖麵色不太好,精神卻不錯,放下心來,道:“你是怎麼回事?”
柳芷雙心中一股暖流,她突然傾身抱了抱高陽,柔聲道:“我無事,很好。”
上一世高陽因她之故客死他鄉,她卻始終沒能為她手刃仇人,這是她心中一大遺憾,今世又見故人,她想——無論如何,這輩子不會讓高陽牽扯進這趟渾水。
高陽先是愣了一愣,隨即以為她是因著那宮女的事委屈,便也撫了撫她的背,不由得安慰兩句:
“你放心,哥哥心裏拿你很是愛重的。你不知,今早天未亮哥哥就來我府上,沒頭沒腦的隻說有個宮女欺負你,讓我來幫著你出口氣。”
兩人已經分開,柳芷雙拉著她坐下,給她倒了杯溫茶遞到她手上,高陽略飲一口,繼續說:
“我當時也是睡得迷迷瞪瞪,現在想來倒覺得好笑——不過一個宮女,你就是隨便打殺了也沒什麼,偏皇兄巴巴的來找我。”
柳芷雙垂下眼睛,掩去了一抹冷意。
這人可不是隨意就能打殺了的。
她又想到,為什麼司馬洵要大費周章的請高陽來代為收拾姬秋萊?難道他也受某種限製,不能出手幹預過多?
重重疑團迷霧一般,柳芷雙越發迫切的想要試探一下司馬洵了,隻是她再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等待時機了。
這邊高陽還在興致勃勃的講她是如何讓那姬秋萊下不來台,又是如何讓她罰跪罰到懷疑人生,柳芷雙連忙打斷她,口中道:
“以後你不要刻意針對於她。”
話沒說完,對上高陽疑惑的目光,她道:“你不會是生我哥哥的氣了吧?你就不在意他嗎?”
柳芷雙一時無言,不知道該如何與她分說,高陽又道:
“你不會是不喜歡我哥哥了吧?”
正不知找個什麼借口,柳芷雙順口道:
“橫豎沒了姬秋萊也會有姬夏萊,你哥哥心不在我身上強求又有何用呢。”
她滿心隻道先糊弄過這個小姑娘去,沒想到高陽卻看著她身後表情有點怪怪的,還一個勁兒的朝她擠眉弄眼。
柳芷雙卻是突然戲精上身一般,越說越過癮,一臉閨中怨婦的做派:
“唉,他要喜新厭舊,我隻能作低伏小,你為我出了氣回頭我不還是要任人家羞辱嘲笑嗎?”
高陽一臉的生無可戀,怯怯叫了一聲:“哥。”
柳芷雙:???
“我竟不知,阿芷對我意見這麼大呢。”
司馬洵緩步而來,臉上依舊是柔和笑容,不知怎麼柳芷雙卻看出了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背後說人被抓了個現行,柳芷雙訕訕向著跟在他身後一臉同情的白露道:
“怎麼太子來了也不通傳一聲。”
白露心道,還不是這位不讓。
司馬洵先是仔細打量她一番,見她沒什麼大事,臉上就生出些不高興來,抿平了嘴角道:
“高陽回去吧,我還要跟阿芷——”他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看的柳芷雙無端周身一冷:“好好請罪呢。”
見事不好,高陽趕緊撤退,臨走時不忘貼心的給他倆帶上門。
空蕩蕩的殿中隻餘他們二人,氣氛更加微妙不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