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
風吹嫩葉,微微晃動,充滿無限生機。
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我忍不住把之前放在家裏的那根樹枝也拿了出來,折下一節,栓上紅繩,掛到了脖子上。
剩下的,我連同爺爺的絕筆信,一起埋到了槐樹爺爺的身邊。
可剛到豐陽城的晚上,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
那條黑蛇竟然回來了。
我欣喜若狂,本想問問它去了哪裏,但是卻發現,它好像格外虛弱。
黑色的鱗片掉了許多,仿佛被燒焦了一般,就連頭上的犄角也斷了一個。
我驚訝不已:“你怎麼了?”
黑蛇冷冷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反問:“你要去哪裏。”
聲音有點沙啞,好像受了很重的內傷。
我有點支支吾吾,“去......去省城。”
一句話,頭頂盯著我的視線都犀利了幾分。
“幹什麼?”
“完成婚約。”
我被它看的頭皮發麻,卻還是努力解釋。
“這是我爺爺之前訂好的。”
而且,我要是不去,陳家所有的人,都得死。
我忍住了後半截話沒說,卻已經明顯的感覺到,黑蛇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意。
它那雙翠綠色瞳孔,惡狠狠的盯著我,淬了毒一樣的狠戾。
“你成親之日,就是血流成河之時!”
它說完,便纏繞到了我的身上。
這一次,力道大的驚人,好像要把我的骨頭都絞斷。
我本來很想說,反正我二十歲的時候就會被你吃掉。
但,它並沒有給我這個解釋的機會。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招待所房間的地上。
我心有餘悸的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處,竟然真的有一道明顯的淤青。
心裏咯噔一下,後背上頓時起了一層白毛汗。
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全身,我驚恐的發現,身上真的有一圈捆綁一樣的血痕。
難道......它昨晚真的來了?
我渾身一顫,到處翻找了個遍,別說是蛇了,就連條蟲都沒有見到。
腦海中還回蕩著黑蛇對我說的話,但卻有一個小女孩的身影一閃而逝。
罷了!
畢竟是一家人的性命。
我歎了口氣。
既然黑蛇早就說過要吃了我,那還不如在死前做件好事。
隻要保下了陳家人的命,再向它獻身請罪吧。
這樣想著,我趕緊簡單洗漱了一下,背著一個大旅行包出了門。
陳家,其實並不難找。
隻是,因為我奇怪的胎記,哪怕是戴著口罩,依舊惹人側目。
所以每當我找人打聽,都會被投以鄙夷的目光,更不要提指路了。
一路上,我遭遇了無數的白眼和嘲笑。
我也不爭辯。
畢竟在他們的眼裏,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又一副土包子的樣子,還妄圖去高攀首富陳家。
萬幸的是,我最後還是找到了陳家的所在。
坐著公交車,因為舍不得打車的錢,我隻好又徒步走了5公裏,才見到如今的陳宅。
蘇州園林風格的獨棟別墅,坐落在一處青山旁,往前走十米遠,就是豐陽城的豐龍江。
豐龍江是長江的一道分支,蜿蜒幾百裏,貫穿了整個豐陽城。
是一條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龍脈。
水,動者也,屬陽;山,則為靜,屬陰。
這江水環山而似,氣起東方,宛若一條蒼龍臥踞。
而陳宅,就建在這條龍脈的正中央,負陰而抱陽,居住其中,必定腰纏萬貫,大富大貴。
我被自己的想法驚到,這些東西,不正是我之前夜夜研習的風水陰陽之術嗎?
本以為這些都隻是我一時興起的東西,卻沒想到居然真的能用得上。
甚至,這些已經潛移默化的,刻到了我的骨子裏。
為了印證心中所想,我決定繼續觀察陳宅的風水格局。
發現別墅依傍的高山之上,乾位隱隱可見一處亭台,麵朝南方,雲霧繚繞,若隱若現。
而一旁的豐陽江中,卻立了一處玄武石雕。
夢中的書裏提到過,這玄武,取鎮之意,而這亭,叫天亭,意為打開天門。
如此,取自東方臥龍的風水之氣,才能源源不斷,流轉開來以飼玄武,而玄武鎮魂,穩固氣運,這才能守住座下的人家,福澤綿長。
可現在,那八角亭台,卻斷了一根柱子。
天門之氣,便斷了。
我心底駭然。
雖說地有四勢,氣從八方,但外氣行形,內氣止生,乘風則散,界水則止。
而那天亭一殘,導致天門地戶皆閉,玄武無食,則致瑞獸幻化凶獸。
凶獸,自然也不能再庇護家主。
更有甚者,還會反噬家主氣運。
原本應該大富大貴的格局,現如今卻變成了一個凶險陰煞之地!
換言之,如果不及時補救,陳家輕則傾家蕩產,重則家破人亡!
看這架勢,破壞這風水之人,必然也是個練家子。
竟然用這種方式,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損人陰德,殺人於無形。
其心之毒,可以想見。
看來,這陳家,是得罪人了。
此時眼前所見,和我夢中所學,都已一一對應。
想要驗證這些是否屬實,隻需要問問這位嶽父大人即可。
但陳家卻大門緊閉。
我又不好貿貿然上前,隻好放下背包,蹲在路邊等候。
這一等,就等了三四個小時。
等到天邊落日晚霞都紅透,才看到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駛來,停在了陳家的門前。
副駕駛的門打開,下來了一個身著黑色包臀裙職業裝的女人。
她下了車以後,畢恭畢敬的打開了後座的門。
隻見一個身形瘦削的老頭走了下來。
西裝革履,頭發花白,一雙金絲眼鏡架在鼻梁上,拄著金絲楠木拐杖,左手上一枚墨綠的扳指格外引人注目。
他雖然滿臉皺紋,但眉眼間,依稀能辨出幾分當年的模樣。
看來,這人就是陳廣了。
我不由唏噓。
果然是首富了,現在的陳廣,言行舉止,派頭十足,哪裏還有一絲當年困苦的樣子。
那位給他開門的美豔女子,難道就是我那位“未婚妻”嗎?
想到這,我趕緊把背包背上,走到兩人的麵前,恭敬的叫了一聲“陳叔叔”。
陳廣腳步一頓,目光上下打量我一番,皺起了眉頭。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