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次日清早，多寶堂的事情傳的到處都是。

於水民被自己聞訊趕來的兒子送進醫院，多寶堂則暫時關閉。

街坊鄰居們口耳相傳，很快到了張恒的耳朵裏。

“阿恒啊，不是王嬸說你，你叫你媽看開點。”

說話的王嬸住在樓下，和張恒他媽有很好的交情。

“我看你小子也是個有出息的，多寶堂遲早能再拿回來！”

“王嬸說的是！”

張恒向來對這些懷揣著好意的老鄰居有耐心。

其實他從街坊鄰居口中知道的時候，就猜到這件事是王群芳幫他出了口惡氣。

“放心吧，這多寶堂要不了多久又重新屬於我張家的。”

王嬸連連點頭，看著張恒的眼神滿是讚賞。

回到租的房子，裏麵煙霧繚繞，張恒的母親楊秀娟在給張恒的父親上香。

聽見動靜，楊秀娟轉頭看著張恒。

“兒子，你老實跟媽說，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張恒不想瞞著母親，便坦誠相告。

楊秀娟聽見王群芳的身份，皺起了眉頭。

“媽隻不過是個普通婦人，但是也聽過蓉城王家，你跟人家正常交往就行，可千萬別牽扯到一些不幹淨的生意。”

張恒連連點頭。

楊秀娟看著兒子那張與自己死去的丈夫有幾分相像的臉，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媽不強求你有什麼出息，但是你也得好好過日子，堂堂正正的做人，知道嗎？”

張恒連忙點頭。

當他看著自己母親通紅的眼眶，心裏有個想法。

昨天賭石大會上賺著的水種還沒有賣出去，一旦出手，又是一個好價錢。

於水年是騙著父親簽了那30萬的合同，才會搶了多寶堂。

隻要拿到30萬，就可以把多寶堂贖回來！

張恒猶豫了一下，打開通訊錄，找到了排在通訊錄第一位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喂！胖子，哥手裏最近有幾個好水種，我這兒把圖發給你，你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買家！”

胖子叫馬天明，是張恒的發小，也幹著古董，這一行是個人脈賊廣的跑腿兒。

他手上的客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以前都是他跟張恒的父親合作，幫忙攬著生意。

自從多寶堂出事之後，胖子和多寶堂之間的合作就斷了。

之前還想著給張恒打電話，擔心他們家周轉困難，沒想到這家夥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

“你發我看看，保證給你買個好價錢！”

粗獷的聲音傳來，張恒露出了會心一笑。

九點，張恒提前抵達了世良園，在門口碰見了穿著低調的王群芳。

王群芳這人天生就離經叛道，但同時也有機會把握分寸。

別人看他像是看瘋子，但張恒知道，如果王群芳沒有真本事，王家的老爺子根本不可能把大權交給他。

“等很久了吧！”張恒連忙湊上去，將自己手中的肉夾饃遞給王群芳，“我住的附近賣的，挺好吃的，你嘗嘗。”

王群芳頓時愣住了。

許久，才反應過來，笑著接過了張恒手裏的肉夾饃。

他養尊處優的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吃到這新鮮玩意。

“走吧。”

說著，不客氣的咬下了一大口肉夾饃。

鮮嫩的醬汁混合著肥瘦相間的肉，被略微幹澀的饃夾著，倒是口感相宜。

張恒看著滿意的笑了笑，帶路走了進去。

世良園這地方專門賣古玩，之前也被查過好幾次，但最終也不了了之。

不過風評不太好，西貝貨太多，上當受騙的人自然不滿意。

張恒帶著王群芳開頭看的那幾家，都不滿意。

“不是新家生，就是扒散頭，淨把買家當傻子了。”

張恒有些煩躁，王群芳跟著一路學了不少東西，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聽著。

新家生指的是贗品。

扒散頭指的是修補過的老字畫，隻是賣家為了賣出高價，修補的手段不那麼光彩。

世良園耍的最多的三種手段，除去這兩種，還有一種是後加彩。

王群芳就是被後加彩的粉瓶給騙了的，白白花了60萬。

事後去找，才知道賣家是個抄後路，早就跑了。

二人兜兜轉轉，一路走到了世良園的中央，瞧見了一家新開的閣樓。

碧春堂。

聽起來像是中醫藥堂，實際上是賣古董的，世良園新開的，據說水深的很。

張恒頓時來了興趣，帶著王群芳進去。

很快便有夥計迎了上來。

“客人這是要玩什麼？”

張恒轉頭看向王群芳，王群芳輕咳兩聲，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都行，但隻要物件。”

夥計立刻明白，帶著二人在碧春堂一件一件的看過去。

所謂物件，是指除去家具等大型器具外的小型收藏品。

小到戒指，玉佩。

大到瓷瓶，茶具。

碧春堂的東西很多，但有優有劣。

王群芳雖然還算這方麵的棒槌，但也能看得出來。

“張恒，我覺得那東西不錯！”

王群芳拍了一下張恒的肩膀，小聲的用手比劃了一個。

是枚玉佩。

成長方體，中間雕刻著龍虎相鬥，下麵標著字——王。

做工精致，觸碰時手感冰涼，叫人十分舒服。

確實是一樣好東西！

夥計瞧見王群芳的目光，頓時上前殷勤的介紹。

“客人真是好眼力！這是明朝的東西，據說是明朝王爺陪葬時，殉葬的下人偷出來的，乃是稀世珍品。”

幹古董這一行的，嘴裏不能說出倆故事，還真不能打動客人。

王群芳繃著臉，既沒搭腔，也沒遞個眼神兒。

他在等張恒。

但張恒並沒有過早的下定論，而是開了燭龍之眼。

這玉佩頓時像拍了CT圖一樣，呈現在張恒的腦海裏。

是個好東西！

隻是可惜了。

“客人，要不看看吧，這枚玉佩隻需要30萬。”夥計繼續殷勤的推銷著，“咱們碧春堂不說別的，單說給您推薦的好東西，就沒有假的。”

這話用來騙鬼都不信。

張恒冷笑一聲，將玉佩重新放回了原處。

“的確沒有假的，隻是可惜破損過，是扒散頭。”

“看不好看不好。”

夥計的臉色頓時一變，王群芳冷哼一聲，也失去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