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陳瑾不管信函是沒有到還是真的被誰刻意的收了起來。

　　這些她便是不多說，總歸有人來處理。

　　想來總有更加好奇的人。

　　“原來姐姐長得這麼美，我時常想，姐姐是個什麼樣子，也常來祖母這邊看畫像，可是現在看了才曉得，原來畫像終究是畫不出姐姐十分之一的美貌。”清脆的女兒家聲音響起。

　　陳瑾看了過去，這位少女姿容豔麗，一看就是宋氏所出，她繼承了宋氏的美貌，但是眉眼間又是溫溫柔柔的。

　　似乎是察覺陳瑾的視線，她溫婉一笑，微微一福：“姐姐好，我是二妹芙蓉。”

　　葉芙蓉錦衣華服，碧玉的發簪，胸前掛著如意扣，從上到下無一不精致，一看便是嬌養大的花兒。

　　她回了禮，不言更多。

　　“哼！我姐姐好聲好氣與你說話，你倒是拿喬上了。果然是山間長大的，小家子氣十足。”葉芙蓉身邊的少女看不慣陳瑾，也不顧房內人多，刁蠻任性的開口。

　　芙蓉立時拉了少女一下，低聲道：“芙月，莫要胡說八道。快叫姐姐。”

　　這是葉大郎與宋氏的二女兒芙月，許是小女兒的關係，格外的嬌慣，因此養成了目中無人的性子。

　　她哼道：“我幹嘛要叫姐姐？隨意一個人來就要說是我姐姐麼？誰知道她是真是假，這麼多年，我們可都沒見過她。”

　　她這話說的十分無禮，但是卻有些道理。

　　確實，這麼多年，葉家諸人除了畫像，倒是未曾見過本人。

　　而畫像又不是百分之百相似，哪裏就敢說是一人呢！

　　陳瑾早已料到這樣的場景，原本想著會是其他人提出，倒是不想卻由這位芙月小姐提了出來。

　　她淺笑一下，聲音清雋：“我四歲那年，姨娘剛生下你，一看你是女孩子，心中惱怒的很，一眼不想多看。又說是說我帶衰影響了她生兒子。因此心情不好就用藤條打我。她怕旁人看出來支會老夫人，專門打在我的上臂，大腿這樣不容易被看出來的位置。”

　　陳瑾聲音平鋪直敘，沒有一分自己的喜怒在其中，說到這裏，她笑容更深了一些，問道：“這樣，你還要說我是假的麼？”

　　誰也不曾想，這麼多事兒，她偏是撿了這一件最不妥當的來說。

　　宋氏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十分的難看。

　　她咬了咬牙，露出一抹淒涼之意，輕聲道：“沒想到大姐兒現在還記得這種種，當初我剛生產，心情壓抑，這才做了錯事。大夫都說，這許是產後鬱結所致。為此，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這麼多年初一十五吃齋念佛，心心念念的想著如何能夠彌補。沒想到，到底是給大姐兒造成了傷害，記掛到了現在。”

　　她幽幽歎息，不過也話中有話，當年才四歲的小姑娘都能懷恨至今，可見這丫頭回來也是沒安好心的。

　　陳家男人都早死，內宅幹淨的不得了，幾乎每一房都無甚妾室，因此十分的和睦。

　　陳瑾是不曾見識這般女子的，不過雖然不曾見識，也未必一點不懂。

　　她輕聲道：“姨娘您想多了，我不過是證明一下自己罷了。畢竟更小的事情，我也記不住了。而這麼多年不管是父親還是姨娘，你們也都不曾來寄悠穀看過我。更不曾捎個什麼過來，我實在是不好證明。如此這般，隻好提提舊事了。”

　　寥寥幾句話就將宋氏堵得啞口無言。

　　不管是什麼人都看得出，這位離家十幾年的大小姐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性子。

　　連宋氏在她這邊都沒占到什麼便宜。

　　葉芙蓉柔聲開口：“我們自然不會懷疑姐姐的。“

　　她順勢挽住陳瑾的手，輕聲細語，滿目笑意：“姐姐可千萬不要怪母親，母親早就知道錯了。那個時候她是生病了才會如此的，姐姐會體諒母親的吧？人生病了，哪裏能控製自己呢？”

　　陳瑾若有似無的笑，她揚了揚眉，點頭道：“那是自然，我當然可以體諒啊。畢竟，生病的人做什麼都是情有可原的。”

　　說到後一句的時候，她略微的停頓了一下，笑盈盈的。

　　她也是生病的人啊，若是以後做了什麼，隻盼著他們還記得今日的話才好。

　　葉芙蓉一頓，不過很快就柔聲道：“姐姐......”

　　不等再說什麼，老夫人終於開口：“行了行了，你們這樣拉著她左一言右一語的說那些舊事作甚？做人該向前看的。”

　　老夫人此言一出，其他人立刻就附和起來，一時間倒是將這話題圓了過去。

　　老夫人又道：“你十幾年不在家，許是都不認識了吧？”

　　陳瑾輕聲道：“是呀，除卻祖母，其他人我都忘記了呢。”

　　這般一說，不管真假總歸逗得老夫人開懷，她指點道：“這是你母親，她早先雖然是妾室，但是總歸被你父親扶正。你該是叫一聲母親。”

　　陳瑾頓了一下，清清冷冷的微微一福：“母親。”

　　宋氏應了。

　　便是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要叫她一聲母親？

　　這個家裏，總歸是她男人是最有分量的，便是老夫人這般地位，也不好對她如何。

　　她揚了揚下巴，故作姿態一笑。

　　老夫人不理會她這般神態，又道：“這是你二嬸、三嬸、四嬸。”

　　逐一介紹，陳瑾十分得體，乖巧的叫了人。

　　輪到小輩兒，老夫人含笑：“芙蓉，芙月，你是識得了。這兩位都是你一房的妹妹。另外這邊是芙晴，夢姨娘所出，也是你的妹妹。”

　　芙晴立刻福了一下，聲音蚊子一樣，怯怯懦懦的。

　　介紹完他們這房的，老夫人又依次介紹了其他房的女眷，倒是也算巧合，各房女眷倒是悉數都在，沒缺一人。

　　陳瑾認了人，倒是也將這些人都記在了心上。

　　她來之前已經了解過葉家的情況，如今將這些人一一對應，倒是也知曉大體的性情。

　　“通知門房，如是大郎與大哥兒歸來，讓他們到我這邊。”

　　老夫人又拉著陳瑾的小手兒拍了拍，補充道：“你暫時就住在我這邊的院子吧。”

　　陳瑾垂首，露出優美的頸項，她與陳家女子十分不同，相較於陳家姑娘們的嬌豔之美。

　　她倒是多了幾分清冷又獨特的氣質，容顏也輕靈如水，仿若仙子。

　　宋氏看她這般，立時就想到向來以才貌雙全著稱的容氏，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萬般不喜也要藏在心裏。

　　不期然的看向陳瑾，見她恰好望向自己。

　　陳瑾璀璨一笑，回頭與老夫人應了一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