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亮晶晶......”陳瑾抱著膝蓋中坐在台階上,輕輕的哼唱。
她們表姐妹隻差了幾個月,不到一歲,小時候兩個人時常穿著一模一樣的裙子坐在院子裏的台階上說悄悄話。
兩個人說完悄悄話就一起唱歌,陳瑾的嗓音清脆,如同黃鶯出穀,但是唱歌卻不好聽。
每每這個時候,葉芙蕖總是要取笑她,起哄讓她唱歌。
“表姐,我一點都不怕死。”空氣中仿佛出現葉芙蕖沙啞又低落的聲音。
陳瑾抬頭看向了太空。
莫名的,她仿佛看到了芙蕖的臉,她倚靠在陳瑾的懷中,認真:“我不怕死,我隻恨不能親自找到我娘的死因。我不相信我娘會丟下我,她不會丟下我的......”
“報仇,為我報仇,為我娘報仇......”
“這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遺物。表姐,回去,回長寧幫我報仇......”
她就這樣不斷的呢喃,直到......她的手臂緩緩滑下。
一塊翠色的玲瓏璧順著她的手掉了下來......
陳瑾握住了玲瓏璧,攥成了拳頭。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件輕薄的披風披在了陳瑾的肩上。
陳瑾沒回頭,她輕聲:“紅葉,你跟著芙蕖幾年了?”
紅葉聲音有些啞,先前哭的太厲害,她的嗓子似乎傷著了。
“十三年了,從小姐離開葉家,夫人就安排我照顧小姐。算一算,已經十三年了。”
十三年的感情,現在人已經不在了。
她心裏難受,抹了一把臉,不經意間已經滿臉淚。
“小姐太可憐了,表小姐,我們小姐她真的很可憐的。”
紅葉止不住的淚,不斷的擦,卻擦不幹淨。
一陣微風吹過。
陳瑾輕聲道:“找驛館給家中送信,說我不日就趕回長寧。”
紅葉驚訝的抬頭看向陳瑾,隨即立刻點頭:“好!”
她攥緊了拳頭,說道:“我們回長寧,我們去幫小姐報仇。”
陳瑾依舊是仰望著星空,她的聲音透著幾分飄忽,不過卻很堅定,從未有過的堅定:“往後我就是葉芙蕖。”
輕輕的嗬笑了一下,她的眼淚滑過白皙的臉蛋兒,眸光微閃,神態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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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室內深夜仍是燃著燭。
不三匆匆進門,雙手抱拳稟道:“主子,找到那位葉家小姐了。”
楊桓抬頭,滿目冰冷,他道:“哪裏?”
不三:“她甩掉我們所在的樹林深處有一個山穀,我們開始以為她隻是想要利用樹林甩掉我們,但是卻沒有發現其實她根本就是住在那裏。我已經找到入口,但是並沒有貿然行動。不過我安排人守在山穀的必經之處了。”
楊桓起身,交代:“立刻安排人搜查。”
楊桓並沒有一分耽擱,他出來已經有不少時日,但是卻全然沒有找到此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是斷然不會相信陳家祖墳裏那具就是陳瑾。
“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躲在葉芙蕖這邊,葉家的消息彙總上來了麼?”
他邊走邊問。
不三立刻道:“今日收到飛鴿傳書,陳瑾確實有一個身體不好的表妹住在這邊。她是葉大人第一任妻子所生,自幼體弱多病。陳家世代行醫,因此陳大夫人將葉小姐接到了這裏。由陳三爺治療。不過自從五年前陳三爺意外身亡,她就一個人帶著下人住在這邊。並沒有回長寧葉府。”
楊桓翻身上馬,麵上帶著些冷然的笑意,他道:“身體不好?”
他斂了斂寒意:“你看她這一路以來的樣子,像是身體不好嗎?”
不三搖頭:“不像,所以她要麼是治好了,要麼是裝病。”
期間種種,他們不需要揣測,他們也不需要知道。
畢竟葉家小姐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陳瑾,陳瑾到底在哪裏。
“安排人將山穀團團包圍,我要一隻鳥也飛不出去。”
“是!”
雖然是深夜,楊桓不曾有一絲的耽擱,很快的趕到了寄悠穀。
其實寄悠穀雖然隱蔽,但是也不是一點破綻都沒有。
他們其實也是被陳瑾騙了,她訂馬車的時候說的小鎮距離這裏還有兩日的路程。正是如此,大家隻是想著往前追,但是卻沒想到。她其實已經到了。
楊桓居高臨下的位於馬上,看著山穀上的三個字——“寄悠穀”。
不三道:“陳三爺早逝的妻子閨名喬寄悠。”
楊桓擺手。
現場很快的動作起來。
此時陳瑾還不知道楊桓已經找到這裏,其實她原本也是不擔心楊桓找來的,隻要這裏沒有男人,她們就能說得過去。
誰又知道到底住了幾個女孩子呢!
正是如此,她才敢前來寄悠穀尋表妹葉芙蕖。
隻是世事難料,很多事情仿佛天意。
表妹不在了,而她成了假的葉芙蕖。
陳瑾坐在梳妝台前,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的梳著自己的長發。
前路未知,她卻必須要為表妹尋得一個真相。
“咚咚咚”敲門聲突然急促的響起。
陳瑾抬頭一看,就看到外麵不少的火把,燈火通明。
她披上衣衫,拉開了房門:“什麼事兒?”
一陣馬蹄聲傳來,漆黑的夜下,火把映照在男子的身上,隻是臉色卻又幽幽暗暗的看不清楚個所以然。
不過這般冷冰冰的姿態,便是不說,陳瑾也知道這位是誰。
立刻就有人衝到了屋內。
陳瑾蹙眉回頭,不過卻沒有阻攔。
她抬頭看向了楊桓,嘲弄一笑。
“大人究竟想要這麼樣!這樣起而不舍,我會以為您是愛慕於我。”
楊桓發出一聲嗤笑,他高高在上,下巴微微揚著,盛氣淩人。
稍微打量陳瑾一下,長發傾瀉而下落在肩上,一張素淨的小臉兒清麗脫俗。
他自然知道她好看,他尚且見過她更美的樣子。
隻是......未免太過自負。
隻不知這自負是真,還是一種掩飾。
他翻身下馬,馬鞭抬起了陳瑾的下巴,問道:“你叫什麼?”
陳瑾嗬笑一下,帶著嘲弄。
他微微眯眼,說道:“不要挑釁我,你知道我的性格。”
這話有幾分曖昧,隻是陳瑾盯著他。
半響,開口:“葉芙蕖,我叫葉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