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鼓樓夜市這幾天動靜有點大。

　　當然了，這動靜是針對那些食客來說的，食客都快鬧翻天了。

　　至於說這夜市嘛，則安靜得很。

　　一連好幾天了，這鼓樓夜市的攤販們，居然都不出攤了。

　　有知道內幕消息的人都說，是宋方把人給帶走了。

　　大家都感覺，這宋方是不是在作死。

　　要知道，這些小販們，可是靠著每天做著生意過日子的。這一天不幹，就意味著少一天的收入啊。

　　幾天不幹，這得賠多少錢啊？你宋方不是作死又是什麼？

　　很多人都等著看戲了。有些一直蠢蠢欲動個，也想擺攤的人，這個時候居然也不敢來占攤位了，他們都擔心時候會受到牽連。

　　鼓樓夜市，一連七日沒人擺攤了。

　　宋方也消失了七天的時間。

　　到了第八天，大家非常愕然的發現，這鼓樓夜市再一次得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然後......大家重新湧入其中。

　　“小炒肉絲......”

　　“家常豆腐......”

　　“酸辣筍絲......”

　　所有人都發現，這邊的夜市，居然大變樣了。

　　以前的那些美食，已經消失了，全都換成了新的菜譜，新的美食了......

　　“這......這是炒菜！”

　　消息瞬間傳了出去，然後無數的食客都湧入了鼓樓夜市。

　　接著，消息繼續傳播，然後傳遍了整個汴京城。

　　宋方抱著媛媛，看著眼前人擠人，挨肩擦踵的場麵，也是驚呆了。

　　這......這些家夥，就這麼執著於吃嗎？

　　宋方現在身上多了一個布口袋，那小白就在布口袋裏，扒著宋方的肩膀，然後瞪著一對狗眼，看著這熱鬧紛繁的夜市。

　　“汪汪......”

　　小白忍不住也感慨了兩聲......

　　這人也是越來越多了，宋方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外城的人，是不是也擠過來了。或者說，整個汴京城的人，都在往這鼓樓湧啊。

　　這邊的人群裏，好像已經有人發出了尖叫和哭喊聲了。

　　這......會不會出事兒啊？

　　因為宋方忍不住想起來，後世在那外灘，因為人多發生的踩踏事件......萬一這邊也......

　　宋方肯定會愧疚死的。

　　“往後退，全都往後退！”

　　在最關鍵的時候，一群官兵終於出現了。

　　這些人不停得用手裏的刀鞘，抽打著後邊還往這邊趕的食客。

　　一時間，被打在身上的那些人，也都發出了不甘心的哭嚎聲。

　　不過往這邊擠的人群，終於還是刹住了勢頭。

　　接著，老包出現了。

　　這老頭兒，雖然沒穿官衣，不過那架勢還是十足。

　　從後邊一路扯著嗓子吼到前邊，這邊的秩序，也終於慢慢恢複。

　　最後老包擠到了宋方的麵前，擰著眉頭說道：“你想幹啥？”

　　宋方臉上的表情也有點尷尬，最後想了想說道：“我就是做點力所能及的好人好事罷了......”

　　看了看宋方肩膀上的小白，老包說道：“這百十餘的攤販一起改行，不對......是改換門庭！”

　　“從幾天開始，你這每天光在家裏不動，也會有利錢源源不斷的入賬了，是不是該知足了？”

　　知足談不上，不過暫時是先完成了一個小目標吧。

　　畢竟，這些錢，還遠遠不夠買房子的。

　　沒錯，他也想買房子了。

　　後世那帝都的房價，高到了怎樣的一個離譜程度，宋方就不說了，因為和此時的汴京比起來，好像還差了好幾個意思。

　　別說是內城了，就算是外城，這汴京的房價，都讓人望而生畏。

　　這裏夜市的秩序算是恢複了正常了，不過，所有的攤販周圍都擠滿了人，大家都等著那些攤販們把美食端上來呢。

　　“這麼多人都在這等著吃食，販夫走卒，士卿大夫......剛才我這一路走過來，朝中不少官員也讓我看了個正著！現在，這所有人都混在一起，不分高低貴賤......”

　　“就為了吃一份眼前的美食，他們卻想不到，造成這一切的，不過是一個幕後得，十來歲的少年人！”

　　老包此時的心情十分不爽。臉也有點黑。

　　不過因為底子的原因，這臉黑也看不出來......

　　“我查過你，當初宋成在的時候，說你是宋家的希望。在安州的時候，也是人人誇讚，說你是甘羅一般的人物......”

　　“他們在胡說，我沒那麼大的本事。”

　　宋方一點都不在意得在那自黑。

　　“我知道，讀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包那張黑臉，擺出的是一張嚴肅的表情：“可以把書讀好，就已經非常不易了。你現在有能搗鼓出如此多的花樣美食......我想，就算是易牙在世，也比不得你。”

　　宋方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這人，就是個俗人，好吃懶做。”

　　“哦？”老包看了看宋方，再看看媛媛說道：“帶著自己的妹妹，從安州一路跋涉來到汴京。當初這孩子麵無菜色，這才多長時間？”

　　“這臉色就豐潤起來了，你居然給我說你好吃懶做？”

　　那媛媛不怎麼喜歡老包，在聽老包這麼說話的時候，衝著對方做了個鬼臉。

　　老包倒是難得衝著媛媛笑了笑，那滿臉寒冰瞬間解凍。

　　“你這麼輕鬆就搗鼓出來這麼多得美食，恐怕以後，這個鼓樓甚至其他的地方得小販，都要將你奉若神明了。你這以後，也算是有了根基。”

　　“這利有了，名也有了，可謂是名利雙收了。宋方，聽我一句勸，去參加科舉吧。雖說......你這身份還有點忌諱，不過，我想由老夫親自舉薦，這個麵子，別人還是要給得。”

　　“還是算了吧。”

　　宋方搖了搖頭，再一次得拒絕了老包的好意。

　　老包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怎麼？還在為你父親抱屈？但是你要知道，這就是規則。你要是因為這一點，放棄了前途......”

　　“恐怕將來，要不了多久，就沒有人會再記得你宋方，記得你父親宋成。而將來，你包括你的後輩子孫，都要被人遺忘了，你真甘心嗎？”

　　“甘心！”

　　宋方的回答，也讓老包忍不住有些失望。

　　這簡直就是一塊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嘛。

　　“你......你不過十三歲得年齡，卻可以在這裏跟老夫坐談而不驚惶，說起謊來也不見半點猶豫，你這就是......當官的料啊！”

　　宋方頓時苦笑不已：“我說大人啊，您怎麼就非得把我給弄到官場裏呢？我不想去還不行嗎？我知道你啥意思。到了官場，自然就要講規矩了。各種各樣的規矩......”

　　“那就好像是一個大網一樣，走的越深，那網的力量就越大。到最後，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說，那樣的日子，我是真不喜歡。”

　　“您真要是把我弄進去了，我也隻會成為一個破壞規矩的家夥。您真打算這樣幹嘛？”

　　老包一聽，無奈得搖了搖頭：“哎，算了，人各有誌，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就不說什麼了，不過......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說完，老包拍了拍宋方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了。

　　你自己取死有道，就別怪別人看戲了。

　　在這汴京城裏幹餐飲？你真以為這麼簡單啊？吃貨的力量有多大，誰不知道啊？在這裏邊幹餐飲的，哪個背後沒有三兩個皇親國戚撐腰啊？

　　他們會眼睜睜看著你在他們的碗裏搶食吃？

　　走了幾步之後，老包轉身說道：“你要是真撐不住了，就過來找我，我幫你！”

　　宋方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得嘞，先謝過大人了啊。”

　　包拯抬頭看了看遠處，還有人在源源不斷的往這邊來。

　　自己帶過來的那些軍士們，在奮力得喊叫著，然後把後邊過來的人給攆回去。

　　這些小攤販們，不過是接受了七天的培訓罷了，結果呢？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居然讓整個汴京城都轟動了。

　　這些小販們當然知道，他們應該感激宋方，但是現在，大家都忙暈了，誰也顧不上去考慮這些了。

　　現在所有人的生意，都好到爆了，大家不用再想以前去搶客人了，而是要考慮，這些客人太多，自己忙不過來的問題了。

　　至於說那些食客，更是難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要知道，這鼓樓夜市可是存在多少年了，一時間，全員罷工就已經讓人驚訝不已了，但是現在一肆複業，居然全都改頭換麵，換成了炒菜。

　　要知道，平日裏，想要吃些炒菜的，都的去類似於天香樓這些比較大的酒樓中才行。

　　而且，這些炒菜得製作方法，還弄得神神秘秘的，搞得就好像是哪方仙人留下來的仙丹一般。

　　關鍵是味道還不咋地呢！可是現在呢......

　　這味道......大家早就把那天香樓，忘到九霄雲外了。

　　......

　　趙禎覺得，自己已經算是非常能忍的人了。不過......怎麼一到晚上，還是會覺得餓呢？

　　“嗯......玲瓏雞......”

　　趙禎是一個比較開明的皇帝，他不想為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讓一群人大晚上跟著忙碌奔波。

　　梁惠保一臉堆笑得說道：“陛下，小人已經吩咐了人在外候著了，我現在就讓他們去采買......”

　　仁宗臉上不動聲色，隻是微不可查得點了點頭。然後那梁惠保躥了出去。

　　仁宗拿起了麵前的一份折子，漫不經心得閱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