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空和尚丟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轉身就走的無影無蹤，怕是有空和尚已經知曉我們的來意，這才提醒，有緣無緣，莫不是一場空。

　　強扭的瓜不甜，是我強行讓溫柔和常青再一次走上了曾經的老路，可事到臨頭，已然沒有退路。

　　司徒明心忽然一拍手，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勾起唇角笑道：“我知道了！！”

　　我臉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知道了……什麼？？？

　　但是司徒明心完全沒理會我的疑惑，兀自對有空和尚消失的方向雙手合十微微垂頭，道了一句：“多謝有空大師。”

　　盡管我不知道司徒明心到底從有空和尚的話裏知道了什麼，但司徒明心隻說他知道常青在哪後直接拉起了我的手在熱鬧的街道上跑了起來，沿路撞到了人也連句道歉都來不及說。

　　“呼……你……跑那麼……那麼快，幹什麼？？”剛被鬆開便彎腰捂著心口猛烈的喘著粗氣，雖然是個修道之人但是和司徒明心的身體素質比起來，我還是差了很多的，被這樣拉著狂奔，到底還是會累的。

　　司徒明心倒沒有什麼，隻是臉頰上有些微紅，緩了口氣後指著一處說道：“那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聞言一愣，順著司徒明心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竟是一棵參天巨樹，樹幹灰色，微具縱紋。葉子深綠，葉脈三出。

　　腦中浮現三個大字——菩提樹！

　　靈界內有一棵菩提樹，千萬年來屹立不倒，無論靈界如何改朝換代，此樹長年終綠，不曾枯萎，但也不曾開花。

　　菩提一詞本是指覺悟與智慧，傳說佛祖便是在此樹下成道。

　　但是對於菩提樹，我還是最愛其衍生的一句話，出自於慧能高僧：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菩提樹本就是靈物，通人情，知喜樂。

　　傳說菩提樹絕不輕易開花，更不允許身帶邪念之人靠近，那是能分辨善惡的神樹，更是心存善念之人的保護神一般。

　　所以珈娑國雖不是大國但也鮮少有人願意來找麻煩，盡管珈娑國內和尚居多沒什麼可怕，算得上是孱弱，可那一棵接近萬年的上古巨樹佇立至今，讓人不敢冒犯。

　　這棵巨樹怎麼著也有上萬年之久，甚至存在的更久，整棵樹龐大的讓人覺得好似遮天蔽日一般，而樹下正盤坐著一道翠色衣衫的身影。

　　一身翠綠色像是與這巨樹的樹葉互相呼應一般，生機勃勃的顏色，卻透著一股子蒼涼。

　　似乎是聽見了我和司徒明心的聲音，人影微微一顫，卻沒回頭，隻是說道：“楚辭姑娘，倒是巧了。”

　　果然，那聲音是常青的。

　　我長舒了一口氣，雖然不知有空和尚和司徒明心兩個家夥打什麼啞謎，但好歹是找到了常青，也便不再顧忌那些不懂的事情。

　　盡管心中還是覺得對不住常青，若我不插手讓溫柔飲下浮生釀，怕是這一對璧人也會有一段美好的相處。

　　但是現在已經沒時間道歉或者自我檢討，拿著鎖魂鏈的鬼差就快要取走溫柔的性命，至於賠罪的話還是日後再說。

　　此時最重要的隻有一件事！

　　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幾步，語氣沉重：“常青，溫柔出事了。”

　　常青離開溫柔後因為無衣酒館交易報酬便回了靈界重塑肉身，取出心頭血後隻托人送去了酒館自己卻留在了靈界。

　　其實他早早便修回了肉身隻是差最後一步沒有做罷了，附著於凡人軀殼拖無衣酒館尋找溫柔，也都是想利用那個凡人的一生與溫柔共度。

　　但當浮生釀出現時，常青知道自己貪心了，想要的更多，想要知道她有沒有愛過自己，愛過那日銀杏樹下的蛇妖。

　　隻是常青不明，失去記憶的溫柔肯為他喝下浮生釀，卻又為何在記起前塵往事後再一次拒絕他。

　　常青想不通，當年佛祖在菩提樹下頓悟成佛，常青想，或許他也能在菩提樹下想明白這所謂的情愛之事。

　　隻是常青沒想到，還沒等他想明白，那個讓他牽腸掛肚千年難忘的女子便要再一次死去了。

　　千年來不知溫柔輪回了幾世，可常青心中卻有一個莫名的想法。

　　不提前生，不待來世，他想溫柔做他的妻子，僅是如今。

　　當我和司徒明心帶著常青回到凡間時，時間已經接近子時。在靈界浪費了幾乎大半天的時間才趕回來。

　　近期沒有再關注溫柔的動向，隻是按照她的計劃她應該是已經結了婚的。大半夜的怕是她正與新婚丈夫在一起。

　　這樣的場景對常青或許太過殘忍，但現在救人為上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利用梅花碧玉簪施展尋人術，站在溫柔家樓下時我是驚訝的，結了婚的溫柔應該已經搬進新房了吧，為何還住在這裏？？

　　常青本不屬於凡界，從靈界以本體歸來後實力大打折扣，但這也是溫柔唯一的希望。

　　常青沒有絲毫猶豫，足尖點地閃身翻窗而入。

　　我和司徒明心對視一眼，也都幹脆利落的追了上去，隻是剛剛騰空而起我便嗅到了一絲絲腥甜的血腥味兒。

　　心中頓時大呼不妙，難不成華年已經對溫柔動手勾魂？

　　我們……來晚了？？

　　心中擔憂故作冷靜，翻窗而入後血腥味兒更加濃重。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頓了頓，心口一窒，片刻後緩緩闔眸，唇角扯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我盡力了，但……還是，來晚了一步。

　　一身鮮血般赤色的官服加身，掌心握著紫黑色寒氣陣陣的鐵鏈，陰柔的笑意，鎖魂鏈上的鮮血，以及慘敗容顏上濺上的幾滴鮮紅血珠兒。

　　全部都在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麼。溫柔一身湖藍色的睡裙被鮮血浸透，臉色蒼白如紙，冷汗不斷滴落，呼吸也越發的微弱。

　　不顧翠衣染血，常青就那樣抱著溫柔，目光柔和的像是汪著流水般的寵溺。靜靜地，靜靜地對視。

　　溫柔嘴唇張合，鮮血溢出，豔紅的顏色像是燃燒著的曼珠沙華般美麗，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我……愛你。”

　　終究是說出了隱藏在心底兩生兩世的秘密，隻可惜佳人身染血，話落便再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