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方才沈黛容惹怒了老夫人，此刻眾人心皆惶惶不安，鴛鴦貓著腰跟在轎攆旁，大氣也不敢喘，生怕惹得老夫人不順心。

　　哪知這時，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躥出，竟然迎麵衝了過來。

　　“大膽奴才！沒長眼麼？急吼吼地往哪兒去，衝撞了老夫人，還不快跪下！”

　　轎夫躲避不及，險些與清玉撞上，清玉也被自己的舉動嚇到，但轉念想到沈薑然還在房中忍受痛苦，便收起心中的恐懼，按照沈薑然教她的舉動。

　　“奴婢該死！”

　　她隻撲撲地跪了下去。

　　鴛鴦正要責罵她，卻將燈籠一提，看清她的容貌，不由吃了一驚：“清玉？你怎麼會在這裏？都這個時候了，你不守著你家主子，跑出來做什麼，還差點兒衝撞了老夫人。”

　　“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有心的，隻是因為奴婢實在有要緊事要去做，否則也不會不長眼，衝撞老夫人，請老夫人恕罪！”

　　她哭了起來，卻不敢舉袖去抹，那模樣真是可憐見兒的，叫鴛鴦也不由得有些心疼。

　　但想起坐在轎攆上的沈沈老太太還驚魂未定，便狠下心來：“你先莫哭，說清楚，這麼晚了出來做什麼？”

　　說著回頭看一眼沈沈老太太：“老夫人要不要定你的罪，那是老夫人的事，我拿不了主意。”

　　清玉便哭著跪行到沈沈老太太跟前，未等沈沈老太太開口，已經哭訴起來：“老夫人，小姐出事了！”

　　沈沈老太太聽她這話，心中一驚，整個身子重重向後一倒，鴛鴦立刻上前扶住她：“老夫人當心。”

　　現如今沈薑然已是燕王未來的王妃，是皇貴妃親自說過要他們好好對待的，若是出了事，隻怕沈府上下都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沈沈老太太更是著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先起來說清楚。”

　　清玉抹了抹淚，沈沈老太太朝鴛鴦使了個眼色，鴛鴦便立刻上前將她扶了起來：“清玉妹妹，你快別哭了，先說清楚別叫老夫人著急。”

　　“老夫人，”清玉抽泣道：“我家小姐晚膳前本來好好的，可是喝了些錢姨娘青梅酒，就忽然腹痛不止，奴婢這樣要去請大夫呢！”

　　沈沈老太太一聽，頓時嚇壞了：“腹痛不止，是什麼緣故？是青梅酒的緣故麼？”

　　鴛鴦插嘴道：“晚膳時，老夫人與大小姐也用了青梅酒，到這個時候也沒什麼事，想來或許並不是關青梅酒的事情。”

　　沈沈老太太並未聽她的話，隻是看向清玉：“我隨你去一趟。”說罷，又叫鴛鴦派遣了人去請大夫，自己匆匆忙忙往沈薑然房裏去了。

　　剛到門口，就聽見沈薑然在床上嗚咽哭著，似乎極痛苦的樣子。沈沈老太太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去坐在床邊，握住了沈薑然的手：“薑然，你這是怎麼了？”

　　沈薑然聽得沈沈老太太的聲音，將被子掀開，露出滿頭大汗的一張俏臉，眉頭擰成一團，艱難地喘息著對沈老太太道：“祖母，我難受......”

　　沈老太太被她的樣子給嚇壞了，忙將她抱在懷裏，關切道：“不怕不怕，祖母已經叫人去請大夫了，大夫來看吃過藥就好了，別擔心，好孩子。”

　　她隻管哄，真像哄孩子一般子。

　　沈薑然雖然痛苦極了，但聽到她這樣關切溫柔的話語，心中也不禁有些觸動。

　　若這並非在演戲，一切都是真的那該多少，她真希望自己的祖母對自己這樣好，是因為自己是她的孫女，而非因為自己是燕王看中的王妃。

　　隻可惜，奢望終歸是不會成真的。

　　“祖母，我好難受，我好痛苦......”

　　沈薑然其實並沒有難受成這樣，隻不過她為了逼真，用藏在被褥下的那隻手十分用力地掐著自己的大腿，這種疼痛令她嘴唇發白，渾身冷汗。

　　“好孩子你忍忍，大夫就來了。”

　　沈老太太一個勁兒的安慰她，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劉大夫才終於提著藥箱子從外頭進來。

　　“快！快來給我孫女瞧瞧！”

　　沈老太太緊張地站了起來，顧不得身份去拉劉大夫的袖子。

　　劉大夫坐在床邊替沈薑然把脈，細細診斷後，才對老夫人道：“沈小姐這是中毒的跡象，不知沈小姐今晚吃過什麼，喝過什麼？”

　　沈薑然未開口，清玉已經撲到沈老太太麵前，大哭道：“老夫人，我家小姐就是喝了錢姨娘送來的青梅酒，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

　　沈老太太這時又驚又怕，也已氣昏了頭，讓人連夜將錢氏給拖了過來。

　　錢氏未梳髻，又是被人從夢中叫醒，整個人看上去一點兒精神也沒有，進門時還在打著哈欠。

　　“老夫人，發生什麼事了？”她尚不明就裏，但一見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沈薑然，似乎猜到了什麼，便對沈老太太道：“老夫人，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二小姐躺在床上，還那麼難受，是不是月事來了......”

　　她話音未落，忽然挨了沈老太太一個脆響的耳光。

　　此刻屋內是極其安靜的，因此沈老太太的這個耳光才顯得十分響亮，十分震撼。

　　“老夫人......”

　　嫁入沈府這麼多年，錢氏還是第一次挨打，她根本就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有一日會被老夫人責打。

　　但她掌管公中那麼多年，處事到底還是圓滑，才將將挨了打，立刻又湊到沈老太太麵前去，一臉疑惑和委屈：“老夫人，我到底犯了什麼錯，您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我？”

　　“你自己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

　　沈老太太氣得不行，鴛鴦不由擔心，於是上前扶住她到一旁坐下：“老夫人不要生氣，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她這擺明是在為錢姨娘說話，但清玉也不好說什麼，隻好再一次撲到沈老太太麵前：“老夫人可定要為我家小姐討回公道，小姐是燕王殿下欽點的王妃，今日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還不知皇貴妃會如何對待。”

　　沈老太太果然擔心，猛地扭頭看向錢氏：“你說吧，你在青梅酒裏放了什麼，將薑然害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