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府。一輛馬車停靠在大門前。
趕車的人行動敏捷地跳下馬上,走到幽簾旁,恭敬地低垂著頭,對著那副繡工精美的幽簾輕輕地說了一句:“王爺,到了!”
男人掀開幽簾,伴隨一聲“嗯”的應答,忠王府的大門緩緩打開,奴仆們井然有序地排成兩列,個個恭恭敬敬,出門相迎。特別是帶頭的一身總管服裝的中年男人,更是喜開眉笑,態度恭敬跑到馬車旁,輕聲問候:“王爺,您回來了!”
“嚴總管,府中是否安好?”男人下了馬車,淡淡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情緒。
“是,一切安好。”嚴總管蜻蜓點水般的頷首回應。
“那便好。先去備熱水,我想先沐浴後再用膳。”一如既往的吩咐,嚴總管領了命令,帶著那兩列女婢,各就其位。
就在阮逸墨剛想提鞋邁進大門,這時,卻聽見另一輛馬車疾走如風似的趕到,不消須臾,忠王府門前便多了另一輛馬車。
自始至終,阮逸墨始終保持緘默。當他見到來人時,眉宇間不由得微微上揚,怎麼是他?他來做什麼?嘴角微微一揚,阮逸墨黑眸中閃過一道深不可測的光亮。
“溫大人?”阮逸墨淡漠的開聲。
“下官參見攝政王。”來者躬身一揖,恭敬地行了君臣之禮。
“喔?下朝了不回家,來我忠王府有何要事呢?”阮逸墨淡淡地道出疑惑。
“王爺,下官確實有要事商量,故不請自來,還望王爺恕罪。”來者始終不緊不慢地回應,一臉從容。
“溫大人,不必多禮,請上議事廳講話。嚴總管,上茶。”阮逸墨側身禮讓,微微作出請進的姿勢。
來者忙不迭又是躬身一揖,作出讓對方先請的姿勢,“下官不敢,請王爺先行。”話落,阮逸墨帶笑的朗聲一笑,伴著身旁多出來四、五命女婢出門迎接,不消一刻,兩人便到了的議事主廳內。
這時,嚴總管已吩咐下人上好香茗,又很細心地屏退了兩旁的婢女,自個兒臨走前還謹慎地把門關上,對於嚴總管的細心,阮逸墨是十分滿意的。
主廳內,兩人輕笑不語。
阮逸墨慢條斯理地端起青瓷茶碗,以茶蓋輕輕拂了拂杯緣,抿了一口香茗,這才抬頭看向對麵的溫大人,“不知溫大人這次來,所為何事?”
終於直奔主題了。溫大人放下茶碗,目光炯炯地直視對麵的男人,忽地,他起身單腿一跪,情緒頗有些激動,“下官鬥膽,請王爺廢黜新帝,取而代之。”
“喔?溫大人,你知不知道,這話意味著什麼?若是給皇上聽見了,是掉頭的大罪。”男人輕懶地一笑,從容地端著茶碗,再啜一口香茗。
“王爺,國不可一日無君,況且,外邊有關新帝的那些傳言,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事關國家興昌繁榮之事,下官隻能寄托在王爺身上了。”邊說著,溫大人兩眼熱淚,不知情的,還以為他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要如此跪地請求席上之人寬恕呢。
“溫大人,你這是折煞我了?本王又何能何德取而代之呢?”輕笑間,阮逸墨淡淡搖了搖頭,以示拒絕。
“王爺,你千萬別這麼說,你是先帝最值得信任的人,先帝臨終前,還下了旨意,如若新帝實在輔助不起,便可取而代之。這是先帝的旨意,你隻是順應天意罷了,可取,可取!”溫大人畢竟在官場多年,對於官場上明爭暗鬥之事那可謂看得透底,又此他豈不知明推暗就之理。
話落,果然見王爺麵露笑意。
“溫大人,此事不容過急。新帝登錄不久,現在貿貿然廢黜新帝,隻怕會招來朝中眾多大臣不服,還是過些時日再議論。再者,新帝不喜女色這個謠言,或許隻是妄言之詞罷了,不見得是真的。所以,還是等再觀察多一陣子再做決定。”阮逸墨的目光飄向桌案前,若有所思地說道。
“王爺,若要下官效力,下官在所不辭。”一句話表明他的立場,聞言溫大人的此番話,阮逸墨輕輕頷首,以示知曉來者之意。
“會的,到時候本王自會告知,這點請溫大人大可放心。”此話一出,雙腿跪地的溫大人倒是鬆了口氣,他此刻的心情仿佛狂風吹開雲霧,心境豁然開朗。
“那下官靜候佳音。”語氣十分的誠懇。
語畢,阮逸墨一向冷清的臉龐忽地綻開一絲笑靨。
與此同時,在藍家卻是迥然不同氣氛。此刻,藍家議事主廳裏,兩位白胡須的老人臉上卻是愁眉不展。特別是主座上的那位臉上已經布滿風霜和勞累皺紋的老人,更是不見得舒心。
廳內一片靜謐,就連桌案上的茶碗中的香茗都已涼去,主座的男人伸手抓起雕刻龍雲式樣的丹青骨茶碗,拂了拂香茗,又長歎了口氣,沒有心思品嘗,便又把茶碗擱在一旁的桌案上。
見到如此情況,客座上的老人突然開聲詢問:“藍大人,你看......這如何是好?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任憑這個事情發生嗎?”說完,也搖頭歎氣。
主座上的老人捋著花白胡須,沉默不語。
“高大人,你所言屬實?”主座上的老人微闔雙目,沉浸在自己思緒中。
“藍大人,千真萬確。我一收到這則消息,馬上趕來這裏向你彙報。這事非同小可,下官豈敢耽擱了。”客座上的老人一講完,隻聽得主座上的老人輕輕應了一聲。
“這事情,越來越不好辦了。我們都是為朝廷辦事的,吃的是朝廷的俸祿,侍奉的是當朝的聖上,倘若有人想意圖不軌,那我也不能坐視不理了。何況,先帝對老身有救命之恩,即使拚了這條老命,我也要護住先帝僅存的唯一血脈。”說話間,老人怒拍桌案,隻聽得沉重的撞擊聲從屋內傳出,就連守在門口的小廝,兩人麵麵相覷,聳聳肩,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