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遊湖？哪裏是心思純正的邀請。前世此刻，蘇錦之在遊湖路上遇到了賊人，在旁的太子十分英勇地擊退了他們，成功英雄救美。拙劣的演技，以小換大？太子，您配嗎？

　　來人正是太子對頭——君恒逸。

　　“這流光湖上風大浪大的，錦之柔弱女兒家，怎能比得上皇兄與臣弟這般，禁得住風雨潮浪。況且湖在城外，一來一回，怕是遇上什麼危險。傷到了皇兄與錦之姑娘，可怎麼好？這流光湖，不去也罷。”

　　太子惱火，道：“既然邀錦之姑娘遊湖，本宮自有安排，何須二弟擔憂？”

　　蘇錦之聽了，心中暗道：還真是有安排呢，安排了一出爛俗的戲碼。她施禮道：“太子殿下，蒙您抬愛。可惜今日錦之身體不適，想先回府了。錦之告退。”

　　“哎！錦之！今天不行明天啊！後天！”太子衝著蘇錦之的背景嚷道。

　　蘇錦之一走，正中君恒逸下懷。他可是巴不得蘇錦之疏遠太子呢。

　　“錦之等等我！”君恒逸趕上蘇錦之，“我府上新得了一批書畫，你幫我品鑒品鑒！”

　　蘇錦之用同樣的理由將君恒逸的邀約也推辭掉了。坐上馬車，往蘇府走。

　　路過街市，忽然聽到一聲不和諧的呼喊。蘇錦之挑起小簾往外看。

　　一名布衣男子正追著一個小孩子到處跑。

　　市集上小攤小販吆喝聲不斷，卻是這男子最為獨特。小孩拚命地跑，想要擺脫男子的追捕。

　　蘇錦之不禁想到她自己，重新活過，她想要的，不也是擺脫命運的束縛、保全蘇家嗎？

　　邊想著，腳步就不受控製地下了車。竹青搞不清小姐要做什麼，問也不回答，隻好站在小姐身邊伺候著。

　　“站住！小鬼頭！你！你給我站住！別跑了！”男子叫道。

　　一時間，行人們大多都駐足看他們的滑稽表演。

　　小孩仗著身體靈活，上躥下跳，左右閃躲。男子怎麼也抓不到，一邊生氣，一邊還是盡力地追。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小孩跑得得意洋洋呢，還有興致回頭做個鬼臉。

　　不想，一時沒看路，他從高處往下跳，踩中了無良食客隨手亂丟的一堆黏玉米棒子，整個人向前栽倒，滑行出去，直至藥店台階才停下來。

　　男子哈哈一笑，上去將小孩按住。

　　不知怎的，蘇錦之覺得，自己會不會到最後，也像這個小孩子一樣，被命運按住，難逃悲慘結局。她有些氣憤，認為天道不公。

　　這股氣，就撒在了追捕小孩的布衣男子身上。

　　此時男子背對著蘇錦之。

　　竹青還沒想明白小姐要做什麼，蘇錦之快跑兩步，抬起繡鞋猛然踹向男子崛起的屁股。

　　“堂堂七尺男兒！竟做這等欺負幼小之事！實在丟盡了親友顏麵！”

　　“哐當”一聲，男子的臉結結實實懟上了台階的石棱。

　　一條美麗多情的血跡......順著台階蜿蜒而下。

　　怎麼不動了？蘇錦之道：“竹青！鎖心！把他抬進醫館。”

　　醫館裏能動的病人出來看熱鬧，對蘇錦之道：“這位小姐，您踹的這位，就是大夫。”

　　馬夫扶起小孩，再將昏迷的男子背進醫館。

　　竹青按蘇錦之的吩咐，給醫館裏等待診治的病人們發放了銀錢，供他們快快去別處尋醫。

　　夥計幫著擦拭了男子的鼻血，掐了掐人中，沒一會，男子便醒來了。

　　臉上擦淨了，蘇錦之才來看他。

　　好巧不巧，竟是前些日子見到的白梅瀟。

　　“竟然是你！”白梅瀟被氣笑了。“你為何踹我！”總要先給自己討個說法才是。

　　這事，蘇錦之認為，自己還是占理的。“你欺負小孩子，我替他教訓教訓你！”

　　“我？我欺負他？他都十六歲了，還算小孩子嗎？你知道什麼？他就是長這樣的！”

　　蘇錦之頓時理虧。

　　白梅瀟繼續道：“他覺得好玩，把清火利瀉的藥加到我的藥酒裏！我還不能教訓教訓他嗎？啊？你倒是說說看啊！”

　　竹青小聲道：“小姐，這事，好像是咱們不對。您先認錯，出去我就把那小孩打一頓，保準給您出氣！”

　　蘇錦之斥她一句：“胡言亂語！”

　　“原來如此。是小女子失禮了，錯怪先生是那喪盡天良的歹人了。小女子深感抱歉。”及時認錯要得的，秋後算賬還要另說。“鎖心，取銀子來。”

　　鎖心捧來十錠五兩的銀子，呈到蘇錦之麵前。剛剛已經散了不少銀子給那些病人，剩下的不多。

　　“這五十兩銀子，權作公子醫藥之資。小女子外出並未帶夠銀子。稍後小女子回到家中，還會派家人前來，再送上補償的銀兩。”

　　喪盡天良？歹人？白梅瀟的胸口似乎又有一口血堵住了。

　　白梅瀟沒有表現出禮讓什麼的，大大方方讓夥計收下了銀子。開醫館的，還招了夥計，付工錢，診金從來要的不高，手頭並不闊綽才是。

　　白梅瀟的表現，並無漏洞。

　　那個禍端——上躥下跳的小孩子，前堂後院跳了一圈，終於被夥計逮到了。壓來白梅瀟麵前。

　　白梅瀟道：“你仔細看看吧，他就是你口中的小孩子。”他摸了摸鼻子，還有點滲血。

　　主仆三人盯著小孩看，也就是七八歲孩子的身高，麵容卻能明顯看出是十幾歲乃至二十歲幾歲的人。

　　馬夫跑進來，道：“小姐不好了！”

　　“何事？”鎖心道。

　　“咱們馬車的輪子壞了。”

　　小孩聽到這，嘻嘻笑了起來。

　　白梅瀟明白了，瞪著他道：“又是你幹的好事！”轉而對蘇錦之道：“是他闖的禍。我帶你們去車行先租一輛回去吧。把你們送回家了，再讓你們的車夫來我這裏取走修好的車。”

　　“隻好如此了。”

　　蘇錦之跟著白梅瀟一步一步走到了車行。

　　白梅瀟與車行老板算是熟識，很快就從後棚裏挑了一輛最舒適的馬車和一匹最穩健的馬，交給馬夫駕駛。

　　老板按照白梅瀟所說，叫了兩個夥計扛著新的車輪去他的醫館修車子。

　　白梅瀟安排事情細心周到，蘇錦之全部都看在眼裏。最後白梅瀟向蘇錦之告別，離開了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