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丞相這幾天也很忙,許久沒同大夫人溫存。今下午得空出來與家人一起用膳,倒是享受了一會兒天倫之樂。
戚媱從外麵回來沒多久,穿著打扮仍然是白天去見齊王那一身。看起來比平日在府裏的樣子華麗漂亮許多。大氣又嫵媚。
她先是回屋裏見了大夫人。大夫人正在梳妝。見戚媱進來,便問:“媱兒,準備好了麼?”
戚媱摸了摸手臂,笑著點頭。
二人又說了些話,便起身往花廳去了。
戚丞相看戚媱的穿著,倒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平時戚媱端茶送水到他書房的時候,穿著打扮都很肅靜。名貴首飾雖然不少,卻沒有今天這麼隆重。
“媱兒今日亮眼許多。如此打扮是碰見什麼高興的事了嗎?”丞相坐在上首,溫和的詢問。
戚媱望了望大夫人,轉頭頗為羞赫道:“今日齊王殿下約見,同幾個郎君姑娘一塊兒出去玩耍。所以隆重些。”
戚丞相倒也沒覺得什麼不對,一群年輕姑娘郎君玩兒,又有齊王做東,多半是風雅事。何況齊王還是要給他們家做女婿的,拉進關係也挺好。
“我記得妱兒是齊王殿下未婚妻的,怎麼不見妱兒去?莫不是病還沒好全?”戚丞相詢問。
“是了,”大夫人拿著團扇掩麵一笑。“妾今日去看了妱兒,瞧著有些精神氣。隻是仍舊乏力,不可走動的。妾身給了比媱兒還多上不少的份例,藥材也是撿好的。可誰知她這風寒總不見大好。”
“就是啊,連女兒的份例都沒有大姐姐多呢!”戚媱說著,還嬌憨的去揺戚丞相的手臂。“爹爹可要好好補償我。”
戚丞相大笑幾聲,道:“自然、自然!”接著又說:“妱兒......也罷,大抵是何氏難產留下的病根。身子弱些也是應當。”戚丞相提起何氏,仍舊忍不住皺眉。
大夫人看他神情不愉,連忙說:“今日妾讓膳房做了老爺最愛的糖醋魚,老爺嘗嘗看?”大夫人說著,對戚媱使了個眼色。戚媱會意,從丫鬟手中接過一雙銀色筷子去夾魚肉了。
“夫人有心。”戚丞相還挺受用,看著大夫人那張順從美豔的麵容,有種別樣的滿足感。
戚媱小心翼翼的夾著那塊魚肉,放到丞相碗中。動作之間,袖子略略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正是一塊淤青。
“這是怎麼回事?”戚丞相一把抓住戚媱的手腕。戚媱驚呼一聲,很快漂亮的桃花眼就紅了起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女兒、女兒這是,這是......”戚媱吞吞吐吐的,看起來委屈又可憐。她如今才十一二歲,一張稚嫩與嫵媚並存的麵容哭起來著實讓人心生憐惜。
大夫人連忙說道:“原是媱兒同那些郎君姑娘們玩笑,定然是傷到了才如此的。”
“明明是!”戚媱麵露委屈,有些不忿的喊到,卻被大夫人一個眼神製止了。
戚丞相哪裏還有不明白的。便直接問:“若是在外麵玩笑,郎君姑娘們都是大家閨秀風雅人士,怎麼也不會這樣打鬧。再有仆人從旁伺候著,怎麼鬧也不會磕成這樣!夫人,你與我說實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大夫人麵露難色,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說就是,難道我還吃了誰不成!”
大夫人似乎還欲遮掩,戚媱卻是忍不住了,哀哀切切道:“原是我的錯,本不該在大姐姐大病初愈之時去探看,說了不合時宜的話。惹得大姐姐不開心,也是女兒自己作的。”這話說的又低又可憐,活像是被姐姐欺負的可憐妹妹了。
“你說什麼了?她至於如此過分!”戚丞相一時怒了。印象裏,戚丞相了解的戚妱永遠是唯唯諾諾的。長得瘦弱,眉眼也不如戚媱生的好看,瞧著頗為寡淡。每逢佳節時,大家都有說有笑,隻有戚妱沉默的窩在角落裏。
這女兒除了有個天煞孤星的命格外。似乎還天生怕人,更不喜歡與人說話。孤僻怪誕。原來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背地裏如此狠毒!當真是天煞孤星!
“哼!我隻當她和何氏不一樣,誰知不過是做的表麵功夫!”戚丞相憤怒摔袖,明顯想起以前何又卿苛待大夫人的往事。
戚丞相氣急,邊說邊往外走,要去質問戚妱。
大夫人豈能讓戚丞相去戚妱院子裏,給她辯解的機會?這本身就是她和戚媱上眼藥胡編亂造的,所以丞相最好不要見到戚妱。
“老爺,莫去!妱兒尚且在病中,如何可以下地走動!若老爺執意去質問了,身體尚且虛弱的妱兒怎麼受得住啊!”大夫人立馬上前拉住戚丞相的袖子,苦苦哀求。“老爺,媱兒年幼,摔了也不妨事,一兩日便好了。無事的......”
“她年幼,她年幼就可以肆意妄為?!”戚丞相不忍心把大夫人揮到地上,隻能將她抱起來說:“芙蘭,你這是何苦?”
“妾本是繼室,旁人皆說繼室心眼不好。可、可妾終究要待妱兒好的。她亦早年喪母,如何還要苛待......”大夫人以袖掩麵,悲聲陣陣。
一旁的戚媱也上前說自己無事,讓戚丞相饒恕戚妱。好像戚妱真犯了什麼大事兒了。
戚丞相隻覺這母女實在良善恭謹。一遍寬慰二人,一邊言道:“有妻如此,夫複何求;有女如此,何以不歡喜啊。”
“罷了,她不服管教,夫人便多多留意操心吧。哎......”
“妾義不容辭。”大夫人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格外得意。
三個人在花廳互相感動,隨後大夫人開始調節氣氛。一頓和諧的晚宴。
與此同時,戚妱院中。
傍晚時候,戚妱與院裏三個奴婢不再繡花。席星收拾繡繃,林嬤嬤去提膳。枕月便拿著桌上已涼透的茶水,要往門外的芙蓉樹花壇裏麵倒。剛過去,就看見回廊台階下一摞藥材放在那兒,上麵還留了字條。
枕月三兩下把茶水潑了,轉頭把藥撿起來,送到房裏。
“姑娘,奴婢方才出去清理茶水,卻看見這藥材擺在台階下。不知是誰送來的。”她端著茶壺,說:“方才林嬤嬤和席星出去,都沒有看見。偏奴婢收拾了茶具,出去潑茶葉的時候瞧見了。實在稀奇。”
戚妱拿著藥材,將那紙條扯下來細細看。上麵寫到:“承蒙姑娘往日恩德,如今小小敬意,望笑納。”
“哦,我何時予人恩惠了?”戚妱自己也記不清什麼時候救了人,看完了反而覺得莫名其妙。
“約摸是神仙呢?”枕月道。
“哪裏有什麼神仙?神仙看上枕月心細良善,所以來賜福了?”戚妱調笑。
“那也是看見姑娘心善才是。”枕月笑著說:“可別打趣奴婢了。”
“好好,我知道了。隻是保險起見,枕月讓林嬤嬤把這拿去,給藥房的大夫瞧瞧。問清了用處,若是好的,我們用了也罷。若是壞的,便燒了吧。”
枕月應了聲是,便拿著東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