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曜吉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底下或站或坐的親信們也都閉上了嘴,紛紛眼神私下交流。
“李惘,你用你的辦法去給我從欽天監裏麵買消息出來,無論真假,都可以借著這個勢頭,打擊一下大皇子的威風......”
思索了一會兒,袁曜吉還是選擇相信了年過半百的李惘。
聽到袁曜吉聽了李惘的辦法,之前和李惘鬥嘴的幾個年輕後輩臉色都變了變,難看至極。
此時,四皇子府。
“主子,你讓我跟著李昌,果然知道了大皇子的下一步行動。”
書房裏麵,甲的身影忽然顯現。他半跪在地上,低著頭,聲音沉穩。
沉香木書桌後,袁曜辰右手捉著一隻毛筆,筆下生風,一個個蒼勁有力的黑色小字慢慢爬上紙張。
甲的聲音落地一會兒,袁曜辰手上的一副帖子也寫完了。
他輕輕一提毛筆,收起了最後一筆。
“如何?”
“看李昌接頭人的樣子,像是欽天監的人,不過應該不是那些老頭子。我依稀聽到了一些詞,大概是年關將近,大皇子打算在祭天典禮上動動手腳,讓二皇子落得一個逼宮的名頭。”
袁曜辰一邊聽著甲說話,一邊張自己寫好的一幅字放在一邊,等待它晾幹。
他收了紙筆,將書桌上的東西物歸原處後,挪動步子移到了甲的身後。
“想這祭天典禮上動手腳......果然還是我大哥的一貫作風。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推波助瀾,讓這個消息傳到二哥的耳裏去。”
說著,袁曜辰的眸子閃了閃,一抹狠厲之色掠過。
忽然背後一涼的甲正了正自己的身子,聲音洪亮。
“是,屬下這就去辦。”
甲剛出書房的門,就被一直蹲在外麵,心裏藏著好奇蠢蠢欲動的癸給一把扯了過去。
因為知道是癸,所以甲沒有一點防備,被扯得一個踉蹌。
“啊,老大不好意思......嗯,主子他怎麼說?”
癸有些隨意地道了一句歉,立馬就扯過來了主題。
正了自己的身子,甲悄無聲息地將癸隨意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給放了下去。
“你不知道欽天監的消息是我們傳出來的嗎?現在主子準備讓大皇子和二皇子徹底交手,然後二取一,坐山觀虎鬥。”
“坐山觀虎鬥......妙啊!”
癸細細一想,雖然之前心疼袁曜辰對自己下手得那麼厲害,但是放在現在來看,果然是沒有付出就沒有收獲。
如果當時不將鍋扔給二皇子,現在大皇子懷疑的人就肯定是袁曜辰了。
果然,還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嗯…那什麼,老大,你忙,你忙。”
癸心裏踏實了以後,推了一把甲,朝他笑了笑後直接一溜煙地跑開了。
踏實了踏實了。好了,現在可以去給自己高高興興地填填肚子了——反正她今天不用值守。
就在癸收拾著自己的銀子準備出府的時候,正正地碰上了袁曜辰。
“......你怎麼在這裏?”
癸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將自己手裏麵從廚房拿出來的小點心藏在背後。
她欲蓋彌彰的動作勾得袁曜辰下意識地彎了彎唇角。不過想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他就立馬將唇角的弧度給壓了下去。
“你這是要去做什麼?出府?我記得,暗衛有項規定明令禁止了沒有假就隨意出府吧?”
“我......我沒有…我就是到處走走!”
雖然心裏麵有些不爽,可是麵上卻因為敵我懸殊,不敢表現出來。
“隨便走走的話,陪我出府辦事。”
袁曜辰的眼神在癸的手上停留了一下,他話音還沒落下,就轉身一撩身上的錦緞碧色長袍,直直朝著王府正門口走了過去。
癸一臉的疑惑,將手上還剩下的兩個小點心一把塞進嘴裏後,立馬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如果他的事情沒啥太重要的,沒準半路上還可以坑他一把,買點吃的。
這種好事,不蹭白不蹭!
而在癸和袁曜辰的身影消失在王府的大門後時,一直現在一處看得到他們,但是卻極為隱蔽的地方,一道殘影掠過。
因為欽天監給出來的預測,現在搞得整個都城都陷入了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形勢。各方各勢都在要麼躁動,要麼挑選中意的繼承人。
二皇子的麾下,一時間也多了好幾個世家的幫助。
此時的宰相府。
“小姐小姐,我從一些途徑問到了四皇子他們府上的事情了!根據我姐姐的娘的弟弟的......”
丫鬟雪玉推開門,一眼就瞅見了正坐在屋裏手法亂七八糟繡花的張賢容。
她一邊關著門,一邊開始了自己改不掉的廢話。
“雪玉,講重點。”
張賢容放下了自己手上繡得亂七八糟的繡圖。一雙水眸盯著雪玉,看得她一下子截住了自己的話口。
“我打聽到的消息說,王爺似乎並不知道這些事情,而且他現在有恙在身......”
“有恙在身?這是怎麼回事?明明他那天來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這麼快就身體抱恙了?”
一聽到袁曜辰有恙在身,張賢容簡直是坐不住了。
她“噌”地一下站起。由於沒有注意到動作和身邊的東西,起來的那一刹那,重重地碰上了身邊的黃花梨木桌。
“劈裏啪啦”地一陣響,木桌上的幾個茶盞直接掉了下來,摔到地上摔碎。
雪玉被她的激動嚇到了一些,聽到東西摔碎後,連忙兩步走到她的身邊。
“小姐,你沒有什麼事兒吧。你怎麼忽然這麼急躁呢。我給你講,我給你講,你別急,我們坐在這兒行嗎?”
張賢容一急,就覺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氣。隻好跟著雪玉,被她扶著,坐到了另外一邊的床榻之上。
“王爺的病情,應該不是特別嚴重,隻需要養養就行了。而且關於欽天監傳出來的消息,似乎並沒有讓王爺知道......”
雪玉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張賢容的反應。
發現她除了剛剛情緒比較激動之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雪玉,你說......如果我去照顧照顧王爺,是不是......”
“小姐!你這是在說什麼話!你是丞相府的小姐,而且並沒有和王爺有太多的來往......如今貿然去了王府,可得要他人怎麼編排!”
一把扯住了張賢容的衣袖,雪玉覺得自己就像是抓住了張賢容,死活不肯放手。
被突然點醒,剛剛有些迷茫腦袋空白的張賢容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臉色一白。
她的動作和神情的變化都落入了雪玉的眼裏。看到自己小姐反應過來後,也就沒有準備再說什麼。
丞相府這邊有著張賢容為袁曜辰心急,而布袋街上,則有著癸撒嬌耍賴求袁曜辰買點心。
“我就讓你買個點心而已。又不是後麵回去不給你拿錢,你怎麼的就這麼小氣?!”
癸手裏麵拿著一朵之前在路上摘下來的小花。她一邊說著,一邊恨恨地將小花的花瓣一個個扯了下來。
哼!明明有錢,還不給自己買點心!明明知道了自己的錢袋被偷了,還不給自己借錢買點心!
差評!
走在他前麵的袁曜辰並沒有轉過身來看她,依舊是腳下穩當,神情專一。
“我說,你就真的不給我買了嗎?”
癸心裏麵還是有些不爽。看著前麵那個無動於衷的袁曜辰,心裏瘋狂紮小人。
萬惡的資本主義家!沒有人性的吸血鬼!哼,買個東西都不行!
癸心裏麵的吐槽刷著屏。走在前麵的袁曜辰忽然一下停了下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你,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被這麼毫無感情地一盯,癸的頭皮一下子就開始發麻。
她後退一步,卻被袁曜辰一把扯到了身邊。
他壓下了身子,將唇湊到了癸的耳邊,聲音低沉磁性有力。
“你不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暗衛,很失職嗎?癸。”
提到失職,癸愣了一下,迅速地環視了四周一圈,卻沒有看到任何風吹草動。
注意到了癸臉上的表情變化,袁曜辰低低笑了一聲。
聲音沉悶如同擂鼓。
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真是讓他越發不能夠放手了......
“作為一個暗衛,最主要的就是暗。癸,你看看你,就這麼青天白日的在我身邊戴著一張麵具招搖…怎麼,巴不得我被人盯上?”
袁曜辰的話一下子點醒了癸。她因為袁曜辰爆紅的臉頰隱藏在麵具之下,燙得厲害,耳尖也有一絲紅色。
“我…我沒有。我讓你給我買點心,是你自己不給我買點心我才出來的......”
袁曜辰壓住了自己想要揉一把癸頭發的心情。他看著她,最後等她慢慢消失在自己麵前後,才又溫化了眉眼。
“你若是今天好好地守著自己的崗位不出錯,我就給你買布袋街你最喜歡吃的東西......所有。”
回到暗處的癸臉上剛剛才有些降下來的熱度一下子又重新躥上去。
之前怎麼沒發現,袁曜辰這麼撩,還次次中著自己的萌點?
年關降至,京城裏麵家家都在籌備著年關的祭祀和慶祝——王府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