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隻是許側妃依舊眼波流轉，目光反反複複的在嫵柳臉上打量。

　　自從亂葬崗上逃過一劫之後，嫵柳就發現自己對他人的麵部表情看的格外透徹，現在過了些時日，自己偶爾甚至能聽得出別人的心聲。

　　王府，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在這裏，能夠看透聽到別人的心聲，擁有著察言觀色的本事，無疑使她的處境變得容易了起來。

　　她也正是因為看透了宸王的內心，才能僥幸存活至今。當然，她也看的真切。宸王的眼裏，根本沒有一分一毫王妃夫人們的身影。她這麼說，隻是緩兵之計罷了。

　　許側妃明晃晃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嫵柳輕舒口氣，這王府裏的女人個個都想得到沈玉琛的寵愛，可那個男人的心裏，又可曾裝過誰呢？

　　燕國的冬要比鄰國更冷些。許琳琅雖妒忌嫵柳，但她天性聰慧，又幫過自己。許側妃有心培養。將她拿捏成棋子，打她出事以來，蕭王妃有些時日未曾出現。許側妃便允她留在寧玉苑裏。也算保她周全。

　　隆冬的清早，難免有些涼意，嫵柳剛醒過神來，就聽到許側妃房裏喧鬧不堪，還有她大聲哭叫的聲音。嫵柳忙起身過去查看，還沒走到，就聽到側妃房裏擺件被砸碎的聲音。

　　“發生何事？”嫵柳柳眉蹙了蹙，許琳琅這麼歇斯底裏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一絲不苟的發髻盡數散亂，姣好精致的麵容慘白一片沾滿淚水，跳動的心臟灰白又泛青。比那天她被蕭王妃的人送回來更顯狼狽。

　　“回嫵柳娘子，今日娘娘差了玉蘭去內務府領炭火物資，結果被那兒的人奚落一番後送來了最差的炭火。”新來的丫鬟欣蘭唯唯諾諾，顯然也是被許琳琅的模樣嚇得不輕。“唉！娘娘何時受過這等氣，外頭都說王爺好久不來，娘娘失寵了，娘娘一時受不了刺激……”

　　“噓！”

　　嫵柳伸出手指輕點在欣蘭的紅唇上示意欣蘭不要繼續說下去。

　　難怪許側妃的內心會呈現出惶恐不安的顏色和憤怒的青色。大抵是害怕失寵，又因為別人真的踩到痛點，才會讓她如此失態。

　　嫵柳蓮步輕移，一句‘娘娘’還沒叫出聲來就被哽在喉頭。許琳琅見到是她。一雙染了豆蔻的玉指便死死扣住她的手臂。恍惚間，嫵柳清晰的在她眼睛裏看到了嫉意和不甘。

　　許琳琅心氣上湧，見到嫵柳像是見到救命稻草。於情於理她冰雪聰慧，曾猜中過蕭王妃害她的心思，自己不應該恩將仇報。可是，她一想到宸王殿下看她的眼神，她就覺得內心宛如刀剮，呼吸也一陣陣透不過起來。

　　人人都說宸王殿下好久不來，她已經成為王府棄妃，明明她的出身比一個侍妾娘子要高貴多少，憑什麼是她落到這步田地。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嫵柳心知緩兵之計，不宜長久。許琳琅將她的胳膊扣的生疼。許側妃歲是個啞巴，說不出話來，但不代表嫵柳不明白她的心思。

　　丫鬟收拾了屋子，重新添置了火盆，清清冷冷的寧玉苑還算有了點兒暖和氣。望著這張狼狽麵容下驚怒交加的眼睛，薄如杏花的嘴角緊緊抿著。許側妃的狼狽，總讓她有些同情，可同情分明是王府裏頭，最不該有的東西。

　　嫵柳拿起一旁桃木雕花梳，動作輕柔嫻熟的給她梳理發絲，被她溫熱幹燥的手指觸碰，許琳琅的心情總算恢複了幾分。最後嫵柳在她三千青絲挽成的發髻上插上一支青鸞牡丹簪。然後垂下腦袋。恭敬地跪伏在一邊。

　　許琳琅手托香腮，恢複了冷靜。一雙美眸顧盼生息，若有所思的細細打量著嫵柳的麵容身姿。

　　片刻後，纖纖柔夷拿過一旁的宣紙在上麵寫了什麼，親自走下來將嫵柳扶起，將紙條遞到她手上。

　　嫵柳麵露難色，她早已經看穿了許側妃得目的。她要自己成為她的心腹，亦或者說……傀儡。代替她去在宸王麵前博得一席之地。隻有這樣，她才能保住她側妃的位置。繼續保她的榮華富貴。

　　她已經是了啞巴，口不能言，心卻明了，宸王多久沒有踏足她的屋子她比誰都清楚，她恨得，怕的，不過是下人們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這個假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