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錢多多設計集章本的編號也頗有深意。一開始的數字編號就是這六家分店的開辦順序，四號正好是皇都城的分店編號。

　　天子腳下，隨便扔塊磚頭都能砸到一片官老爺的地方，很多東西便也需要有“特殊待遇”。

　　錢多多便將皇都城前一百號編號按照當地官員的大小順序進行排列，雖說不一定麵麵俱到，也有高低難分的官職，但總歸是個地位身份的證明。眼看著這位爺的編號那麼前麵，必然是王爺或者親王級別的人物。

　　“承武國唯一的異姓王，逍遙王的公子。”

　　玉樹看到這個身份也是一驚，沒想到中州城竟然來了那麼大的一尊佛。錢多多眉頭一挑，這個身份到也符合集章本的編號。

　　承武國到目前為止也就兩個王爺，排名第一的便是秦王，當今聖上同父異母的哥哥，因為身有殘疾不是皇儲人選；另一個就是這個司王爺。

　　至於那個編號一號的集章本……天子腳下，誰敢拿一號？這本子自然是在錢多多手裏壓著，免得引起腥風血雨。

　　“那個司源會不會是……”說到這裏，錢多多都覺得後後頸發涼……

　　玉樹頓了頓，“據說那位去皇陵了。”

　　“那皇陵都還沒造好呢！”

　　錢多多的想法和皇都城的官員差不多，可是她也不太相信是皇帝大人過來，“真的是那麼重的貴人，倒也沒理由住到我們姹紫嫣紅樓。”

　　玉樹也覺得可能性不大。

　　“不過按照皇都城那邊給的消息，逍遙王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司成明，年方三十二，負責皇都城的安全；二兒子，司成業，年方二十七，當地出了名的紈絝子弟，目前沒有官職在身；三兒子，司成才，年方十六。按照多娘您描述的情況來看，住在姹紫嫣紅樓的那位很有可能是司成明，逍遙王的世子。”

　　“如果真的是逍遙王的大公子，那他來這裏做什麼？”

　　“這中州城是三國交彙最近的城鎮，按照他們的身份，應該有別的事情。”

　　錢多多覺得有道理。因為有事情，住在青樓裏避人耳目到也說得通。可對她的糾纏，難道隻是空餘時間的消磨？他向錢安樂打聽消息又是為什麼？覺得他們是敵國的奸細？

　　錢多多皺著眉頭感覺額頭有些疼，這身邊沒一件不操心的事情！

　　突然一雙微冷的手伸過來，撫上她的太陽穴，慢慢揉著，“你也不要多想，這些事情我會調查清楚。大病初愈，仔細著身子比較要緊。”

　　玉樹總是那麼貼心。如果是芝蘭，一定會諷刺她算計太多，活該頭疼。

　　錢多多心頭明了對方身份，倒也不像之前那麼慌張，眼看這日子過去三分之一，那人過兩天也差不多該走了。

　　“對了，集章本情況怎麼樣？”

　　“那東西的確上了黑市。如果有出售，售價都在一萬兩黃金左右。”玉樹繼續手裏的動作。

　　“哇塞，那麼值錢呀！那我們自己也印幾本去賣算了！”

　　“各處半年蓋章的記錄我也看了，確實有相同的名字出現，沒有違背‘一人一店一章’的原則。我讓人去查這些人，地址和名戶倒是不假，不過……”

　　“不過什麼？”錢多多一聽有轉折，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

　　“這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整個事情串起來也不難看出，有人頂替死人在各地姹紫嫣紅樓蓋章，然後再到黑市上販賣。如果專程做此事，前後七七八八的費用也在幾千兩銀子，能夠收入一萬兩黃金，也算的是一本萬利。

　　“幕後之人到是合著規矩來。但是誰有能力知道這半年內哪些人作古，並借著這些人的名頭來賺錢呢？”錢多多眯著眼，感覺這事情變得越來越蹊蹺。

　　“我如今就是沿著這條線在查，許是過兩天就會有結果。”玉樹依舊淡淡的，“現在還疼嗎？”

　　錢多多扯下他的手，“別揉了，你也難得過來一趟，坐下休息吧。知道你是工作狂，回去便又是埋頭看資料整理。”

　　“工作狂？”玉樹露出疑惑的表情。

　　錢多多也不解釋，對外麵含著，“叫晴姨來一下。”

　　晴姨便提著一盤切好的橙子進來，看到妖媚男子乖乖坐著，一時反應不過來，“玉樹？”

　　玉樹微微點頭。

　　“剛命人切的，如今你小日子過去，可以吃酸的東西。”

　　錢多多伸手拿了一塊就放到嘴裏，看玉樹未動手，拿了一塊遞到他嘴邊。玉樹愣了愣才張嘴咬住，吃東西都斯斯文文。

　　“一個吵得像鴨子，一個三腳踹不出一個響屁，你們真的是一個肚子裏爬出來的嗎？”晴姨疑惑道。

　　錢多多笑了一下，“晴姨，六家新店的印章好了嗎？”

　　“好了，這次花紋比上次還要複雜，師傅畫的眼睛都花了，已經命人去刻了。我們要把舊的收回來嗎？”說著，她也捏了一塊橙子放在嘴裏。

　　錢多多伸手又給玉樹遞了一塊，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吩咐道：“我們手上應該有一些斷號的本子吧。走我們自己的路子去各個分店蓋一下章。拿回來找人放到黑市上去賣，售價嘛……五千兩黃金就好。”

　　斷號本就是被挑剩下的編號，尤其是帶四的編號本。

　　玉樹眼睛一睜，他以為錢多多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真的會這樣做。

　　“可這東西現在黑市上賣一萬兩黃金呀，我們才賣五千兩黃金？這，這……”晴姨又看不懂了。

　　“沒事，你去弄吧。買了也沒用，來我們這兒花錢才是正道。目前我們的毛利潤在百分之七十以上，打個六折也沒什麼關係。何況……明年第七家分店不是要開了嘛！”錢多多眼神閃爍，肚子裏的算盤打得可好了！

　　“那要準備幾本呢？”晴姨還是有些吃不透。

　　“準備個五百本吧，六個城市均一均，皇都城多放一些。這東西不用太多，畢竟花錢買東西也要衡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把成本吃回來。”

　　“行，我這就命人去辦。”

　　錢多多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我說的五千隻是一個參考價格，根據各地黑市情況做上下浮動，保持在當地黑市價格一半，可不要太過貪心。”

　　玉樹這悶葫蘆終於開口，“你想逼著那批人退出？”

　　錢多多讚許的看了玉樹一眼，又拿一塊橙子遞過去，“說對了，獎你一個橙子！做生意嘛，誰都是無利不起早。我們做起來成本可比他們低。如果對方的利潤被我壓下來一半，看他還做不做。何況這東西多了也有好處，恩客們更願意花錢唄。”

　　“那他們或許隻是找人刻了一模一樣的章和彩泥。”晴姨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到也是個比較省力的事情。

　　“蓋章人的資料的確有出現在各個分管的登記冊中，可見是真的去了。我想他們不這樣做，是因為做不了。這每個本子都有個編號，萬一他們自己擬定的編號和別人重複，這事情還是會被我們知道。”錢多多伸手又去拿橙子，發現就剩下一塊，有些哀怨東西太少，拿起來便丟進自己嘴裏。

　　玉樹順著這個思路想到什麼，“那他們可以盡量把編號寫的大一些。”

　　“這個到是個辦法，但是也不是個長久辦法。他們並不知道現在我們各處的編號最大是多少號，又不能寫個非常大的數字，這樣做也容易被我們發現。”錢多多說著拿著邊上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又遞給玉樹。

　　淡淡的看了看不夜城給的資料，心頭泛起一絲憂愁，“這人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顯然當下並不想和我們其正麵衝突。謹小慎微還是韜光養晦呢？”

　　玉樹將她的愁容看在眼裏，心裏便記下這個事情，打算回去好好查查。

　　晴姨對於後麵的彎彎繞繞有些暈乎，能夠明白的是，錢多多技高一籌，對方奈何不了。她一拍手叫道，“多娘你這九曲十八彎的心思就是比我們厲害！那我們還要用新章嗎？”

　　“新章還是要用，也算是給對方一個警示，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計劃。”錢多多覺得這趟水越來越渾了。

　　果然平平靜靜賺錢的時代即將過去，怕是很快她會遇到競爭對手。

　　“那我們什麼時候用新章？”

　　“年後吧，開年也是姹紫嫣紅樓五周年，該有一些新氣象了。還有各家分店都把告示貼了，告知一下要改新印章，回頭別讓人給當假貨了。順便再加一條，這東西的六折服務年後將不包括酒水和飯錢。”

　　“多娘，你真是奸詐呀！”晴姨嗬嗬的笑著。

　　絮絮叨叨間又到了黃昏，錢多多留玉樹吃了晚飯，送人離開後便繼續等著司源回來的消息。每日傍晚都會準時回來的人，今日卻等到亥時都未曾出現。錢多多便耐不住困意先洗漱躺下打盹。

　　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頭有動靜。她心裏本就掛著事情，睡得不深，一有響動就醒了。

　　“怎麼了？”錢多多喊了一聲，小桃紅和晴姨聞聲進來稟報，說那人後半夜受了傷終於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受傷了？”

　　“他的房間本來暗著，突然燈火亮了起來。我們的人聞到一股血腥氣息。”

　　這承武國的大棟梁，有仇家，被人覬覦也正常。既然對方傷著，她是不是要等到明日去比較好？可已經糾結一天的事情她不想繼續耗著，親自去探探口風才行。錢多多便急急忙忙套上外衣，讓人準備傷藥和繃帶跑去冷元思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