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孟白飛回到錢莊後院。別看他年歲不大，性子卻很是沉穩。因他是開遍大州的晉鑫錢莊幕後老板，手裏的店鋪不計其數，良田院落更是不知幾何，用富甲一方來形容他都覺得有些屈尊。隻是這樣的大財不可外露，很多人隻知道他是這中州城三家晉鑫錢莊的擁有者。

　　然而就是這樣尊貴的人，在錢多多麵前就像個大哥哥，沒有一絲絲脾氣，滿滿的都是關愛和疼惜。這些情愫，也隻是對那少女才會展露，其他人則沒有這樣的幸運。

　　管家孟川跑上來，“公子，屬下已經發消息給羅公子。想著錢姑娘的情況，便擅作主張便通知了中草堂的葉公子。”

　　孟白飛點點頭。孟平孟川都恭敬的跟隨他進入後院。他們跟隨主人二十年，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孟白飛對兩人的安排十分放心。

　　孟川貼上來低著聲音，“承武的那位出來了，有情報說可能來中州城。”

　　“中州城……你去查查多多遇到的兩個人，聽聞那兩人非富即貴，身份很可疑，許是那位派出來的人。”孟白飛又交代了幾句，繼續往後院走去。

　　今日本不用孟白飛去接人，中途吳幫主來消息說錢家姐弟在船上鬧矛盾，錢安樂前兩日偷偷下了渡口，錢多多知曉後火急火燎得也下了船。他放心不下才臨時起意出去找找，好在一切平台。孟白飛對錢多多有幾分心思別人都看的出來，但是如果僅僅隻是兒女情長，那也未免太小看他。

　　孟白飛剛回到裏間，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站在院子內背對他。他心頭一驚，連忙上前行禮，“父親，您怎麼來了，也該先讓下人給個消息。”

　　“聽說你又去找那姓錢的姑娘了？”

　　孟平鬆轉身，眼神熠熠，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卻也讓他看起來更為厚重沉穩。

　　“是。之前孩兒也同您說過，這姑娘有很多奇特的點子，在經商方麵是個奇才，很多我們不便出手的事情，可以托她之手來完成。”

　　“哦，如今做了哪些？”

　　“去年開始，不夜城已經建立，如今孩兒已經可以利用不夜城獲取承武國的一些情報。暗衛體係兩個月前也被提上議程，這一次刺殺冷元思的人便是從她的路子派出，查不到我們頭上。還有她去年開始接手不少難民，這些人我們也可以用。”孟白飛說的平靜，內心卻很是緊張。裏麵的內容有真有假，生怕被識破。

　　他知道父親不喜歡煙花女子，甚至兩家在部分生意方麵有所衝突。可他卻覺得錢多多是一個不錯的助力，可以成為他們孟家產業的一道屏障，需要好好規劃和利用。至於內心深處的想法……他此時不想去探究。

　　孟平鬆聽到這些點點頭，“那姑娘我也瞧過，長得到也不錯。你若是歡喜，金屋藏嬌倒是不錯。不過不要讓兒女情長壞了我們的大事。”

　　孟白飛一驚，沒想到自己老爹已經對錢多多如此上心，甚至偷偷去看過人。轉念再聽後半句，便是慘淡一笑。

　　“我的到消息，冷元思來中州城。這個機會難得，我們絕不能放過。飛兒，我們決不能錯過這一次機會！”說著，孟平鬆不自覺的捏緊拳頭。

　　這個舉動自然被孟白飛看在眼裏，他眼眸閃了閃，“是，孩兒盡快安排。”

　　待孟白飛退下，孟平鬆才鬆開拳頭，看著自己一雙崢嶸沙場的手，很是懷念當初與兄弟並肩作戰的生活。

　　“老孟，冷大哥，我們一輩子是兄弟！我做一日的皇帝，冷大哥便是我一日的大將軍，老孟便是一日是我們萬晉王朝的護國公！”

　　隻可惜塵歸塵土歸土，一場硝煙彌漫的戰爭過後，萬晉王朝不複存在，百年軒轅一族甚至沒有留下一點血脈，曾經的兄弟情長在權利麵前不過是一場笑話！

　　孟平鬆繼續負手而立，看著漸漸翻紅的天邊，心中更是感慨萬千。

　　這小小中州城一下子來了兩尊大佛，眼前的寧靜平和怕是很快會被打破，風雲四起……

　　一輪朦朦朧朧的彎月剛在柳梢頭毛尖，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原本瞎貓不見一隻的煙柳街隨著天色變黑，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各色姹紫嫣紅的鶯鶯燕燕從樓宇教坊窯子裏湧出來。青石板蒲成的道路上，穿行青藍紫灰玄等顏色不一男子，他們紛紛朝著前方疾步走。站在門口的姐姐妹妹見著男子過來，銀鈴笑聲喊叫著，妖媚柔骨拉扯著，期許著自己的一個媚眼，一個諂笑能夠將這些風流鬼留在自己牡丹裙下。隻可惜所有男子此時隻有一個目標，那便是在這條煙柳街尾部的姹紫嫣紅樓。看著一個個男子眼冒綠光往街尾奔去，許多章台人都咬碎了一口銀牙，恨不得也趕去姹紫嫣紅樓撕了那一群魅人心魄的狐狸精。

　　群芳樓的三樓雅間，一雙纖細修長巧手緩緩推開窗戶，看到樓下湧動的人頭，再一抬頭便能看到街尾處，一樁五層樓高的樓宇燈火通明，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玄衣男子放下手裏的幾張紙，起身也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麵的情況，“那裏，就是姹紫嫣紅樓。”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眼神看向街尾的燈火，眸子裏散出一絲絲的光芒。

　　“這姹紫嫣紅樓四年前不過是個二流的青樓，甚至有一段時間還接過販夫走卒的生意，和那下賤的窯子差不多。如今卻是……”說到此處，季含秀很是不甘心。

　　更令她咬牙切齒的是，這姹紫嫣紅樓還將她樓裏數一數二的姑娘給挖去，著實雪上加霜。

　　值得欣慰的是，不止她這一家悲催，是這一條街的所有青樓窯子都如此悲催，因而季含秀的群芳居依舊穩坐老二的位置，即便這從老二加到老十或許也抵不上一個老大。

　　司成業拿起冷元思放下的東西一目十行掃了一下，驚歎道：“這錢老爺倒是會做生意。活著要買他家的米糧布衣，酒樓古董青樓店鋪也不少，病了可去他家的醫館求藥，就算死了也有棺材可賣。不管怎麼算這個錢都要進這錢老板口袋，實在是令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窗口的男子雖然不應聲，左手食指微微扣著窗扉。

　　之前他還打算不動用天網的力量，如今這生意都包括一個人的生存全部，倒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威脅。冷元思有些糾結，不知道是否需要天網花費精力去調查這個錢老板。

　　“可不是嘛！而且這錢老爺的手段很是靈活，都是我們聞所未聞的手段，說出來都能講上三天三夜。回頭我讓下人整理一份遞給主人看看。”

　　司成業臉上依舊笑容不減，轉頭看向玄衣男子，“我們也去瞧瞧？”

　　冷元思微微點頭。轉眼兩個人影已經從窗口躥了下去，朝著姹紫嫣紅樓方向前行。

　　與此同時，在隔了幾條街的茶樓上，有個臉上帶著銀色麵具的男子也看著遠處的燈火通明的姹紫嫣紅樓，手裏提著白瓷酒杯，一口飲盡清酒。邊上有個刀疤男子連忙上前又給滿上，隨後垂立在一旁。

　　“無聲，那是什麼地方，寺廟嗎？”男子沙啞的聲音響起，似是聲帶受過傷，聲音令人有些不舒服。

　　“少主，那是姹紫嫣紅樓，是承武國當地最著名的青樓，聽聞已經開了六家分店。”

　　“哦，是青樓？煙花之地竟然有如此規模，倒也罕見。”男子嘴角微微上翹，眸子微眯，表情有些耐人尋味。

　　小二端著最新的菜色上來，看客人看著姹紫嫣紅樓，便笑著說：“客官第一次來吧，這姹紫嫣紅樓也算得上我們中州城的特產，雖然帶不走，倒是可以去享樂享樂。”

　　“青樓……要是讓多多知道我來這種地方，怕是會不高興吧。”男子嗬嗬說著。

　　小二一聽，以為是男子家有悍妻，繼續賠笑道，“哪有男子不偷腥！那姹紫嫣紅樓的姑娘都賽若天仙，且能享受到別處都沒有的服務，不去實在可惜。”

　　無聲連忙打斷，“你這小二怎麼回事，那地方像是你家開的不成，推薦的如此殷勤。”

　　“客觀說笑，小人哪有這個本事開呀！不過我們這茶樓和姹紫嫣紅樓的老板是同一人，算起來是自家，當然免不了多幫襯幫襯。”說著小二陪笑彎腰退下去。

　　銀麵男子不以為然，自顧自說，“多多小小年紀就滿是經商的頭腦，倘若變成個女商人倒也不錯。”

　　無聲繼續垂目，“少主，至今我們都沒有找到她的蹤影，很可能已經嫁了人，也可能……”

　　“不會的，她會等著我的。”銀麵男子聽到後並不生氣，“我們有十年之約，如今不到五年，我不急，不急。”

　　男子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走吧，我們也去湊湊熱鬧。你以後可不能和多多告狀哦！”

　　姹紫嫣紅樓暖閣內，錢多多正睡得昏沉，突然有個聲音在她耳畔傳來，“多多……多多……我喜歡你，你能嫁給我嗎？”

　　錢多多睜開眼睛，發現身處一個狹小的五彩盒子裏，是摩天輪的一個箱子。透過玻璃可看到一片縮小版的高樓大廈。

　　目光焦距拉近，眼前一個短發俊朗的男子西裝筆挺，手裏托著一個巨大鑽戒半跪在她麵前，滿臉幸福，“多多，摩天輪已經在最頂端，我命人停在這裏。你如果不接受我的求婚，我就這樣一直等著，等到你同意為止。”

　　“良德……”

　　這個名字深深刺痛著她的心，那是她這輩子唯一愛過恨過的人。

　　還未等她開口答應，良德已經拿過戒指，伸手拉起她的右手，替她戴到無名指手上，抬眸看著她，“多多，你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妻子。我會疼你，愛你，照顧你，無論你貧窘或富貴，無論你健康或疾病，無論你順勢或逆勢，無論你快樂或憂愁，我將永遠愛著您、珍惜您，對您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原本滿含情意的一雙眼眸，突然閃露出凶光和冷冽，還未等錢多多反應過來，一隻大手突然將她從摩天輪頂部推了下去……

　　“不！”

　　錢多多感覺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兩隻腳突然朝著她的身體招呼過來，是一男一女的腳。

　　“你這個醜八怪，真是沒有自知之明。聰明點就躲在房間裏別出來，還真把自己當良太太！”女人的話音剛落，又是猛的一腳踢到錢多多的肚子上。

　　此時錢多多發現肚子微微隆起，裏麵有一個小生命，那正是她和良德的結晶。

　　“讓你懷孕！你個臭娘，有什麼資格給我生孩子！要不是看你有幾張錢，我才不會花心思在你身上。現在看到人，實在叫我惡性！”良德也同樣一腳腳朝著她的肚子踢過來。

　　錢多多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如同蝦米一般彎腰護著隆起的肚子，嘴裏不斷懇求著，“求求你們不要踢了，我的孩子，孩子……良德，那也是你的孩子呀！”

　　頓時錢多多感覺到自己下體一股灼熱流淌而出。

　　“良德，禽獸！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