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港市夜幕剛落，葉惜站在落地窗前，望著樓下停著的那輛標誌性黑色古斯特，臉色微微沉下來。

　　那輛車，是鬱東堯的，此時此刻停在這裏，顯然是在等著蘇黎。

　　葉惜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兒，最後冷著臉轉身離開。

　　電梯間裏，她恰好撞上蘇黎，真是冤家路窄。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葉惜抬眼看了看，率先進去，緊接著，蘇黎也進來了，然而等她上了電梯之後，才意識到問題。

　　電梯不是下樓的方向，而是上樓的。

　　蘇黎本來想著盡早下樓，結果卻被葉惜誤導了。

　　下一刻，沉默的葉惜伸手，按下22層，大廈最高層，接著高挑纖瘦的身體擋住電梯樓層鍵，根本沒給蘇黎離開的機會。

　　另一邊，蘇黎臉色逐漸變得焦急，因為葉惜的舉動，更因為樓下等著她的那輛車。

　　“葉惜，我趕時間，麻煩你讓一下。”蘇黎咬了咬唇，盡量語調放緩和，並不想在這裏跟葉惜起衝突。

　　“是麼？不過，我不趕時間。”葉惜轉過臉，對上蘇黎的視線，冷冷一笑。

　　此時，顯示屏上的數字不斷跳轉，電梯仍然在一路往上。

　　“你什麼意思？”

　　看著蘇黎焦急的神色，葉惜臉上的笑意卻更深，她當然不趕時間，畢竟樓下，鬱東堯等著的人，不是她。

　　“沒什麼意思，我覺得我跟你之間有點誤會，打算跟你談談，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幾分鐘而已，”說著，葉惜還不忘安慰對方，“放心，鬱先生不會連等這麼幾分鐘都不耐煩的，是不是？”

　　言下之意，蘇黎既然是新寵上位，鬱東堯當然不在意等這幾分鐘；換句話，如果鬱東堯連這幾分鐘也不願意等，蘇黎這個所謂的新歡，恐怕並不得他喜歡。

　　聞言，蘇黎抬起下巴，那張混血感十足的臉驚豔漂亮，的的確確，凸顯了年輕的資本。

　　“就拿上次TG的珠寶秀來說，是，我拿了你的鑽石項鏈，可是，你事後看到，其實明明猜到了項鏈在哪裏，偏偏在開秀之前，才在後台鬧起來，”葉惜抱著手臂，麵色冷得毫無溫度，唇角卻帶著隱隱笑意，“你無非是想讓所有人都看見，想讓別人都知道，是我故意踩你。”

　　“這幅無辜可憐的樣子，騙了多少人？”冷冷一笑，葉惜麵色徹底沉下來，“蘇黎，你有多少心機，真以為騙得過所有人？”

　　蘇黎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逝，不過很快，又恢複到剛才不卑不亢的模樣，“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好，你不明白是麼？那我說得更明白一點。”

　　頓了頓，葉惜意識到電梯已經到最頂層，很快就要下樓，索性按住開門鍵，讓電梯停留在這一層，“蘇黎，你年輕漂亮，有心機，想上位不是問題，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遲早有你上位那天，公司也的確在捧你，你好好想想看，你的路子，是不是跟喬以安很像？”

　　“公司當年也是這麼捧喬以安，你想複製她的路子，不成問題。”

　　葉惜有178公分身高，原本就比蘇黎高一公分，腳下又踩了六公分的高跟鞋，此時此刻，身高的差距，讓她有了居高臨下、俯視蘇黎的氣勢，“做個喬以安的複刻版也不錯啊，能紅就行。”

　　“而且你運氣夠好，又被鬱先生看上，隻要鬱先生開心，捧你當喬以安第二是遲早的事情，不過你想過沒有，鬱先生為什麼會喜歡你？”

　　“他喜歡的，到底是你，還是你這張臉？”

　　對麵，蘇黎年輕倔強的臉孔，表情幾度轉變，垂在身側的雙手，輕輕顫抖著，到最後，連肩膀也開始發顫。

　　葉惜這番話，一開始指她是喬以安的代替品，指她靠著複製喬以安的路子上位，後來，又暗示鬱東堯之所以看上她，是因為她這張臉。

　　因為她這張，和季晚相似度極高的臉。

　　其實根本不必葉惜提醒，從TG珠寶秀在後台看見季晚那次起，這根刺，就深深紮在了蘇黎心裏。

　　她懂得察言觀色，眼色不差，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自己這張臉，就像是季晚的仿版？

　　鬱東堯放著鬱太太不要，卻在外麵養了她；女人都是想象力豐富的生物，擅長腦補，蘇黎早在那天之後，腦子裏就腦補出很多內容——

　　事業上，她是喬以安的仿版；感情上，她是季晚的仿版。

　　當兩個原版通通出現在臨港城的時候，自己就像是無所遁形的A貨，可是明明，這不是她想要的。

　　蘇黎喜歡鬱東堯，那個光環之下的男人，俊美淡漠、生人勿近，卻偏偏對女人有要命的吸引力，她當然知道，鬱東堯現在對她大約沒有真心，她麻痹自我，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想季晚，隻想著在鬱東堯身邊停留一天，再多一天。

　　她習慣了自欺欺人的日子，事業同樣蒸蒸日上，努力粉飾太平，誰知就這樣，被葉惜挑破假象。

　　這時蘇黎才感受到，葉惜雖然為人張揚、喜歡咄咄逼人，然而段位不僅止於此，葉惜比她想象中，要更聰明。

　　心裏千回百轉，蘇黎最終管理好表情，“已經十分鐘了，我等會兒要和鬱先生一起吃晚飯，如果沒別的事了，能不能讓我下樓？”

　　短短時間，她恢複如常，混血感十足的五官立體漂亮，微微一笑，明媚朝氣。

　　另一邊，原本還是勝利者姿態的葉惜，聽了蘇黎的話，眼底瞬間黯淡，幾秒之後，她回過神，默默鬆開手。

　　電梯，終於開始下落。

　　顯示屏上的紅色字數，每一次跳轉變換，將葉惜那一雙眸，映得更加發紅。

　　是啊，她再張牙舞爪又能怎樣？如今鬱東堯身邊的女人，已經不是她。

　　這個圈子裏，女人之間的戰爭，永遠都像今天這樣，傷人一千自傷八百，她在蘇黎心裏紮下一根刺，讓蘇黎看清自己不過是A貨，沒有翻身可能；可同樣，蘇黎冷靜告訴她，等會兒要去陪鬱東堯吃晚飯的人，是蘇黎。

　　不是她葉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