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貞十九年,冬至日。
京都城外的北山別院後山。
裴飛姝躺在冰冷的地上,腰間別著赤色長鞭,雙目緊閉,額頭上被石頭砸出來的傷口還在泊泊流著血。
一個身穿粉紅色衣裙的人,將帶血的石頭扔下一旁的深潭,剛想要伸手試探下裴飛姝的死活,就聽見有腳步聲越來越靠近後山。
她趕緊藏身在假山後頭,目光之處正好能夠看到裴飛姝的情況。
片刻後,來人停住腳步。
一隻手小心的往她鼻間探去,下巴崩的極緊,眼裏是藏不住的興奮。
“真是老天有眼!裴飛姝你終於死了!”
趙悅不過是來後山透口氣,竟然就見裴飛姝氣息全無的躺在這裏!
見目的達到,粉紅色衣裙的人悄然離開。
而此時的趙悅依然沉浸在裴飛姝死了的喜悅裏,她瞥了一眼旁邊的潭水,眸子一轉。
裴飛姝,你死有餘辜,若你不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三殿下祁玄辰,我又何必冒著名聲敗盡的風險用這種手段邀請他來這裏。
趙悅跪在地上,使勁推著裴飛姝的身子往潭邊滾。
“轟隆!”
流水的聲音遮擋了重物落水的聲音,也掩住了一道輕微的咳嗽聲。
男子一襲白衣,清冷如皎月,麵容隱在常青樹後,露出來的一雙眸子卻是浩瀚如星辰,引人沉淪。
祁墨生看著潭邊發生的一切,臉色沉冷,但那緋紅的薄唇卻挑出迷人的弧度。
眸中隱約帶著點期盼。
此時趙悅對這一切一無所知,她喘著粗氣,往潭裏探頭,果然就見裴飛姝的屍體已經沉入潭底消失不見,水麵重歸寧靜。
她冷笑一聲,拍拍沾染了血跡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一道紅光忽然從潭裏竄起。
趙悅還沒反應過來,冰冷又柔軟的長鞭已經緊緊纏繞在了她的脖頸上。
趙悅痛苦的咳嗽幾聲,扭頭就要破口大罵。
“竟然敢傷我,信不信我讓我爹把你......啊!!!”
看清身後站著的人,趙悅驀的睜大眼睛,發出一聲淒厲尖叫。
那人穩穩站在陡峭潭邊,渾身濕透,臉色蒼白,額頭上的血水流了一整張臉。
裴飛姝!?
不,她不是裴飛姝!
裴飛姝沒有如此可怕的眼神,她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趙婕妤,好久不見。”
裴飛姝轉了轉僵硬的脖頸,發絲遮掩下的眼睛散著詭異的黑。
她舔了舔唇上帶著腥味的血水,殷紅的舌尖像是吐出的蛇信子。
那是上一世的永貞十九年,她掉進了北山別院後的深潭,從此以後不能生育。
她執意要跟父親並不滿意的祁玄辰在一起,然後傾盡全力扶持他奪嫡登基,她也成了皇後。
沒多久,裴飛姝被趙婕妤誣陷殘害她腹中胎兒,祁玄辰不問原因,直接給她灌下一杯毒酒,甚至屠了丞相府,將爹和弟弟從墳墓裏挖出來,挫骨揚灰。
而她走向死亡的開端,都是因為眼前的趙悅。
老天有眼!
讓她重生而來,報盡滿身仇怨!
趙悅驚恐的瞪大眼睛,看到那裴飛姝一會流淚,一會大笑,眼中更是有著極致的瘋狂。
趙悅嚇得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裴飛姝猛地扭頭,鷹鷙一般銳利的視線落在那暈過去的趙悅身上。
她冰冷的唇角一勾,長鞭纏住了趙悅的腿腳。
“老朋友,就讓我來送你一份見麵禮吧!”
裴飛姝用長鞭拖著身後的趙悅,她體態輕盈,走的極快,裙擺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色濕痕。
但是她步子又踏的極重,一步一步,像是要將這天地都踩在腳下。
山澗間的流水聲似乎都不敢跟她作對,聲音小了許多。
“咳咳,有意思。”
祁墨生倚靠在樹幹上,看到眼前突發的變故,他微微一怔,旋即眸中激起了泛著血腥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