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呀!拖我幹什麼應該和我一起質問他,憑什麼不給我們換就給蘇念念換!”
還沒走出二裏地,王紅一把甩脫了唐密的手,刁蠻的樣子暴露無遺,皺眉看著被人攥到發紅的手腕。
她衝著唐密翻了個白眼,“你剛才衝我使什麼眼色,難道說真話都不行了?他見蘇念念長得好看就給她大開後門,還弄到自己家去了,這分明就是假公濟私!”
“就當他是假公濟私吧,你能怎麼辦?”
“那我就寫信去告發他,隊長不聽我就去上級那裏,再不行我就去知青辦哪裏!”
唐密雙手環胸,看著不可一世的王紅,心頭暗罵一句愚蠢。
她冷笑一聲,衝著人揮手,“那你還是去中央吧,走過去肯定比寄信出去要快得多,我就怕你信寄不出去,人也出不去。”
“怎麼著。”王紅看了村委會的方向一眼,那裏進出的人也不少,都是莊稼漢,手心忽而起了汗,“他還敢扣我?!”
“扣你事兒小,我就怕你能出去,不能再回來。。”
唐密的聲音本就柔和,此刻低下來似乎有種魔力,說的王紅脊背一寒,“不,不會吧,他難道還敢。。。。。。”
“沈建卓他是村。官,他不敢,可這些村民懂什麼,你剛才說的話就是瞧不起這裏的人,萬一你沒舉報成功,他再往外一說,這個村子你還呆得住嗎?誰不要給你點臉色看,你也知道農村人。大片的文盲,罵起人來可難聽了,怕連你家的族譜都得掀出來吐口水,你膽子大且試試,就看我說的對不對吧。”
撂下這話唐密看了一眼王紅,自顧自的走了,留她一個人在原地冒冷汗。
她怎麼著也是讀過書的人,剛才是太生氣了,現在日頭被雲彩一遮,風一過腦子,人都打了個顫。
這破村子還得坐牛車才能進出,天高皇帝遠,沈建卓若是有能力,那就是當地的土霸王。
王紅追悔莫及,怎麼就圖一時嘴快把什麼都說了,原本回城裏就希望渺茫,還得罪了村。長,這該如何是好?!
她一咬牙一跺腳,幹脆調頭又衝著村委會跑去。
。。。。。。
兩個女知青剛鬧完,沈建卓是半分看文件的心思沒有,和眾人知會了一聲匆匆趕回了家裏。
和以往自己要掏鑰匙開門不同,這回才走到半坡,遠遠就能瞧見自家的大門洞開,顯然裏頭還有人等著。
沈建卓步伐遲了一瞬,心頭有些異樣,卻轉瞬即逝。
他跨過門檻,蘇念念坐在院子的矮凳上,脊背比一般女兵的還要筆挺。
不得不說,小姑娘雖然嬌氣,可坐相和站相都是一等一的好,骨子裏帶著矜貴。
沈建卓看了一眼就撤回了目光,進了廚房和屋子上下檢查,不但沒有發生預料當中打砸東西的事兒,而且西邊的屋子還仔細打掃過了。
他一回頭笤帚就靜靜地躺在蘇念念腳邊,視線在往上移,就和她的杏眼撞了個正著。
實際上沈建卓一進門就感覺到蘇念念在盯著自己,哪怕是有意忽略,也如芒在背。
他握拳抵住上唇,輕咳一聲,“看著我有什麼事嗎?”
“有。”蘇念念點頭,雙手交疊微動了動,不過很快又正襟危坐起來,“本、我餓了。”
“廚房什麼都有,自己做。”
“我不會。”蘇念念伸出手,如蔥白一樣的手指多了幾道刺眼的紅痕,一看就是柴火上的木刺喇出來的。
這雙手保養的極好,白皙修長,一看就是寫字的手,做飯燒柴實在可惜。
實際上蘇念念並不願意把這事兒說出來,現在她是寄人籬下,所有事兒求人不如求己。
可那半人高的大灶台她實在是不識得,生個火還把手給弄出了血,隻好眨巴眨眼睛望著沈建卓,“沈......沈大哥,我餓了,你給我做飯吧。”
從這位沈同誌到沈大哥,蘇念念秉承著吃人嘴軟的想法,企圖拉進和黑麵神的距離,可是後者卻充耳未聞。
她嘴一撇,“沈大哥,申時都快過了,你再不做飯天都要黑了。”
不論蘇念念態度如何,沈建卓自顧自己的事情,沒分給她一個眼神。
放在以前這就是藐視皇室,她何曾幾時受過這樣的羞辱?
蘇念念手攥緊了袖子,連名帶姓地喊了他一句:“沈建卓,我餓了,我要吃飯!”
“我,我是知青,我來你這裏住,你不能餓著我。”
回應蘇念念的隻有拂在臉上的熱風,甚至於她還能感覺到沈建卓周遭的氣場更沉默了,說什麼都無動於衷。
蘇念念極不願承認,曾經看來都是仆婢的粗活,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就變成了第一要緊的。
這裏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大點兒的院子都看不見,可大家都會做那些事,隻有她不會。
活了兩輩子,就連填飽肚子都做不到。
這時她的肚子也極不符合事宜的響了一聲,蘇念念的臉瞬間爆紅,當即縮回了矮凳上,死死的埋著頭。
她勾了勾手,將藏在懷裏的紙拿了出來,上頭和銀票一樣寫了些字,四四方方,她猜這就是糧票。
她掏出一張,咬著下唇放在了磨盤上,“我給你票,你能幫我做頓飯嗎?我太餓了。”
沈建卓意味深長地看著蘇念念一眼,又看了她拿出來的糧票,眸子緊了緊,臉色更黑了。
“我不圖......”
“我不餓了。”蘇念念喉頭一哽,打斷了沈建卓未說的話,“我先回房了。”
她不樂意聽沈建卓接下來的話,鐵定又是拒絕,事不過三,她已經連說了四回餓,還被聽見了那樣的動靜。
果然死過一回的人還是怕死,就連餓都忍不住,沒得丟了自己的臉麵,不過幾個呼吸,蘇念念就將自己僅存的臉麵丟光了。
若是生前,不如找根梁自我了解了,總好過風骨盡失。
她走的極快,沈建卓隻來得及看見她進門之前的側臉,上頭掛著一道亮晶晶的水痕,在陽光下反射的光刺著了他。
哭了?!
沈建卓手一頓,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想也不想地抬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