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星村村委會，外頭的日頭正烈，王小狗索性躲進了沈建卓的辦公室裏納涼，順道兒二人就把知青除草的地方給定了。

“女同誌的任務適當減輕一些，後續在慢慢增加，你和二牛回頭也給男同誌做點思想工作，別誤會咱們的意圖。”

沈建卓敲定了細節，一個冷眼就把王小狗給趕了出去，手邊的文件才看了幾個。

他伸手將知青名冊抽了出來，反複看了幾回，黑眸落在了蘇念念三個字上，那雙手連行李都提不起來。

沈建卓總覺得自己撿回個麻煩事兒，他揉了揉額角，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還未起身，門就被人敲響了，“卓哥，上午來的女知青找您，說是有大事兒囁！”

找來了？

沈建卓滿以為蘇念念還能堅持會兒，簡短地答了個“進”字。

沒成想走進來的是倆人，手挽著手，拘謹的很。

“沈村。長，我叫王紅，這是唐密，我倆有點兒事兒想找你商量。”站在左邊的女生搶先開口，伸手就要去關門，卻被沈建卓喊住。

“門開著沒事兒，坐下說。”

“哦，那也行。”

王紅縮回手，大大咧咧地拽著唐密坐下，看著沈建卓桌麵上的派克筆眼睛不由得一亮，再看他那張冷厲的臉都多了幾分柔和。

她推了推唐密的手，二人相視，卻見後者輕輕搖頭，又把手給推了回來。

沈建卓眼看著她們的小動作，還掛念著家裏的碗盆，“兩位同誌有困難可以直接提出來，不必有思想負擔。”

“那我也不和您說些場麵話了，您之前說過借住的農戶可以自己選，我和唐密商量了一下，不想住在鐵嬸子家裏，您看能不能再給安排一戶。”

“鐵嬸子家裏孩子多，沒有成年的男同誌，應該挺方便你們二人起居，為什麼不想住？”

“她家可不光孩子多，什麼雞鴨鵝也多，滿地的雞屎，她家孩子都黑的和煤球似的，身上一股餿味，我看他們頭發上還有跳蚤呢！多臟啊！”王紅脫口而出，“再說了，鐵嬸子家的房間太小了，擠得慌。”

“擠？”沈建卓冷聲反問。

在知道知青點床鋪不夠時沈建卓和王小狗兩人還特意將村裏各家各戶的情況都過了一遍，之前安排的看似隨意，其實都是有所考量的。

尤其是鐵嬸子，主動要求照顧知青，是進步農戶，為了她們倆住進家裏自己在孩子房打的地鋪。

他看著王紅高高撅起的小嘴眉頭緊皺，臉當即就冷了下來，凍得唐密渾身一顫。

壞了，怕是得罪了人，得罪了村。長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唐密忙拉住還要抱怨的王紅，嬌聲開口：“沈村。長，王紅她說話直，您可千萬別誤會，咱們不是嫌棄鐵嬸子，單人單間的待遇確實很高了，我們也很感謝您，可屋子也確實小，轉個身都困難，要不然我們也不會厚著臉皮來找您幫忙。”

她一個人將好賴話都說了，沈建卓看著唐密臉上的笑，有幾分蘇念念的弧度，隻不過做作過了頭，反而虛偽無比。

他不動聲色地將手上的名冊打開，直接翻到紅頭文件的那一麵。

“知青下鄉是為了幫扶農村建設，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農村和城裏遠不能比，吃苦無法避免，但遇見困難我們就應該克服困難，不能隻想著逃避，屋子小一些，但該有的一點兒也不少，刮風下雨也不會塌，如果這都委屈了，那你們還下什麼鄉？”

沈建卓好歹也是個官兒，他的話一重，唐密心就是一沉，誰知王紅直接拍桌站了起來。

“說到底就是不換唄，拿文件說什麼事兒啊，不住那雞窩裏就算不吃苦了，那憑什麼蘇念念不來住？憑什麼她挑哪兒就住哪兒。”

唐密急著拽她，“王紅，別這麼說話，快和沈村。長道歉。”

“道什麼歉，我說的不是事實？大家都是來下鄉的，剛剛在村口那蘇念念不是照樣不願去二丫嫂家裏嗎，你不批評她，還讓她自己選屋子，怎麼到我這兒了就得受批評呢？”

王紅一把拍開唐密的手，陰陽怪氣道：“不就是我這幅皮相沒她好看唄！我媽說的沒錯，你們農村人就是膚淺，粗俗，沒有原則！”

不過就是皮相好罷了，誰知道骨子裏是什麼東西，偏偏這些人還當個寶！

沈建卓看著有些抓狂的王紅，和趕集時的潑婦幾乎沒有了兩樣，也不知書讀到哪裏去了。

他一字一頓，咬字清晰：“蘇念念是當場提出反對的，而我將你們分在一處時，你二人回應得很積極，並沒有提出異議，現在見條件不如意便反悔，你的原則何在？”

“我那時候就不想和那狐狸精在一塊兒，自然高興，誰知道你們就勾搭上了。。。。。。”

“王紅！別說了！”

唐密打斷王紅未說完的話，賠笑道：“沈村。長，實在抱歉，我們剛到，一時不大適應，剛才她的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都是胡說的。”

“我才不是胡說的！”

“王紅，別鬥氣，村。長這樣安排自有他的考量，你可別瞎說了。”唐密暗自使了一把力，掐著王紅腰間的軟肉，衝她使眼色，生拉硬拽地領著她朝外走。

臨走前唐密還不忘和沈建卓道歉：“沈村。長，我們還是學生，來這裏也是想有作為，貢獻力量的，一時失言，你別和我們一般見識，就原諒她這一回。。”

說是道歉，可沈建卓聽著有種說不出的脅迫意味。

像是不原諒她就是不體諒學生一般。

兩女像來時一般手挽著手的離去，不過這回主導的變成了唐密，幾乎是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把王紅從村委會離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