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迷糊之際,屋內的帷幕突然被掀起,一股冷氣忽的湧了進來。
蘇策蘭打了個寒顫,皇後聲音放軟:“你怎麼來了?”
對方頓了幾秒,“無事便來看看。”
一聽這聲音,蘇策蘭清醒些許。她抬眸一瞧,徐縱正巧也望過來。許是病得糊塗,她似乎看見對方微蹙了一下眉。
皇後解釋:“今日我看蘭兒格外神疲憊倦,剛去請了醫官來。你先去偏殿候著,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
徐縱點頭:“阿姊臉色不好,記得也讓醫官號個脈。”
皇後笑著應了一聲。
徐縱走後不久,醫官就到了。
蘇策蘭伸出玉腕,她一隻手擰著眉心,凝視著桌案上安靜焚燒著的香盒,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遠方。
皇後一向體弱多病,雖受盡寵愛,卻始終無法孕育皇嗣。
而在前世蕭珩順理成章繼承王位後,皇後不久就死於夢魘,草草下葬,無人見到她的屍骨。
這樣想來,皇後的病以及死因都疑點重重。
憶及蕭珩前世的所作所為,蘇策蘭不由得心想,會不會是蕭珩在其中作了什麼手腳?
這時,林醫官診完脈,作揖回稟:“確是風寒。待老夫擬好方子,帝姬吃上幾日便可。這段日子切記要臥床靜養。”
皇後看向蘇策蘭,溫聲叮囑:“記得保重自己身子,退下吧。”
蘇策蘭於是行禮告退。
邁出殿門,蘇策蘭正在皚皚大雪中尋找半夏。冷不丁望見一個長身鶴立的頎長身影。
徐縱今日穿的是常服,一襲銀紋暗波的黑衣,衣袂在風中獵獵而飛。
他長相雖清峻,卻總帶著一絲不近人情的意味。而在此時滿天紛飛的雪花中模糊了眉眼,沉穩中顯出幾分溫柔。
蘇策蘭不覺停了腳步,輕喚他:“徐大人,您在等我?”
她聲音微啞,小臉被凍得泛紅,鴉青的纖長眼睫上凝了些許霜花,看起來清冷又溫軟,格外動人心魄。
徐縱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道:“你身邊那個丫鬟呢?”
蘇策蘭知他說的是半夏,幹笑一聲:“來時讓她在殿外候著的,許是有事耽擱了。”
徐縱默了一會兒,抬眸看她:“帝姬對宮中不熟悉,還認得回殿的路麼?”
蘇策蘭本想點頭,她前世在清雲殿小住一月有餘,怎會不認識路?
可一對上對方靜水流深的眼眸,前世的記憶紛至遝來。
她曾在徐縱出言彈劾蕭珩時對其針鋒相對,曾在聽聞錦衣衛們戰死沙場的消息時暗中竊喜......
她前世對錦衣衛的敵意從來不加掩飾,卻一直忽略了對方微不可察的關懷。
愧疚之意席卷而來,蘇策蘭鼻間一酸,有什麼話呼之欲出又難以啟齒,眸尾洇濕。
她這反應著實讓徐縱詫異了一下,他低下頭注視著她,語氣不由得柔和了許多:“怎麼了?”
蘇策蘭用袖口抹了一把眼邊的淚水,抽了抽鼻子,擠出一個微笑:“......沒什麼,眼裏落了雪。”
視野正朦朧,眸尾處忽的傳來柔軟的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