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用過午膳後，諸葛輕歌吩咐雪箐：“備些軟膩的糕點，我們去看看賬房先生。”

雪箐從廚房裏取了一些鬆花糕，隨著諸葛輕歌一同往庫房而去。

“主子，昨日夜裏秀秀將桃酥分給了下人房中與她同來的新人，其他的人她一塊也沒分。”四下無人，雪箐輕聲彙報。

諸葛輕歌點了點頭，她見雪箐似有未盡之語，又等她接著說。

頓了頓，雪箐才接著說道：“那盤子桃酥，秀秀一塊也沒吃。”

若是秀秀常年能吃到點心，她有如此的表現，雪箐定不會感到意外。可秀秀被關在牙行好些日子，竟也無動於衷，這便叫人覺得古怪了。

雪箐有時多想，猜測秀秀會不會是別人送來的奸細。可是轉念一想，諸葛輕歌購買奴仆是臨時起意，便是有心，也安排不到。

諸葛輕歌倒是不以為然，“你若是對此有迷惑之處，尋了機會問秀秀不是更好？”

這話叫雪箐醍醐灌頂，她原先是鑽了牛角尖了。都是一個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問問也無妨。

諸葛輕歌又道：“從明日起，讓秀秀到我房裏伺候，其他人，便由你安排著，多學些東西。”

“不知主子想要他們學些什麼？”

“你問問她們想學什麼，來報了我，我再做決定。”因材施教的道理，諸葛輕歌深諳於心。

路過王府花園時，一隻鵝黃色蝴蝶從簇放的鷲尾花群中飛向諸葛輕歌，她冷眼看著，邁開步子。

蝴蝶雖美，她卻非有心人。

小書房裏，楊老仍兢兢業業的打著算盤，有一小廝立在楊老身側，溫言請求：“楊老，您從昨夜忙到現在，午膳也沒吃一口，還是先歇息吧！莫要累壞了身子！”

楊老充耳不聞，視線聚焦在桌麵的賬本上。

小廝輕歎一聲，輕手輕腳的從書房中退出來。

這一幕正好被諸葛輕歌瞧見，她將人招來，問道：“你說楊老從昨夜起忙到現在？”

“是啊王妃娘娘，您勸勸他老人家吧，奴才真怕楊老吃不消。”說起這件事，小廝麵上全是對楊老的擔憂。楊老對外人雖冷淡了些，可對他們這些在庫房打理的小廝丫鬟，卻是極好的。

“你尋人去燉排骨粥來。”諸葛輕歌沉吟片刻，對雪箐道。

雪箐點點頭：“是。”將手中裝了點心的食盒交給諸葛輕歌，雪箐便下去了。

“楊老，我來看您了。”諸葛輕歌大步邁過門檻，她眸眼清亮，借了門外日光，更顯水靈瑩亮。加之她聲音溫潤雅淡，流淌著淡淡的關心之意。楊老抬頭正好瞧見，又聽得她關心，露出笑來。

禮不可廢，楊老給諸葛輕歌行了禮，這才笑著撚須問道：“王妃，您怎麼來了？”

“沒事便不能來？”諸葛輕歌笑著反問。

楊老馬上搖頭：“自然不是。”卻也不動聲色的將桌麵上的賬本蓋上。

諸葛輕歌便知了，這賬本定是機密之物。思及男主目前整頓清算國庫一事，諸葛輕歌本要強硬叫停的心也沒了。

“楊老，工作固然重要，可身體是工作的本錢。您可千萬要保重身子。”諸葛輕歌輕歎，隻言語提醒楊老。

“老奴謝王妃關心。”楊老心中動容。卻也不動聲色的將桌麵上的賬本蓋上。

諸葛輕歌又道：“這次我前來，還有一樁事想要請教您老。”

“王妃請問。”楊老請諸葛輕歌上座，說道。

紅木打造的套椅，上頭鋪了一層軟墊，坐著比丁香院裏的梨花椅舒服許多，諸葛輕歌坐下後，斟酌著問道：“您老可知道王家近些日子有沒有辦宴席的想法？”

諸葛鈺吃閉門羹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諸葛輕歌不願去賭王家會不會為她敞開大門。她要的，是可以直接入室為賓的禮遇。

所以，諸葛輕歌才會求問王家宴席。

既是有宴，以王家的身份排場，便是她沒有請柬，也絕不會對她冷言惡語。

楊老眉心擰成一團，他沉默片刻，這才緩緩的道：“王妃可知王家老夫人有個放在心尖尖上的孫兒王念賢？”

“略有耳聞，聽說他曾被賣。”諸葛輕歌道。

王念賢乃是王老夫人第二子王盛鑫的嫡子，因王盛鑫荒淫無度、寵妾滅妻，他的妾室聯合了賊人，淩辱王盛鑫的正妻也是王老夫人娘家的外甥女何玲舫，而後還將王念賢賣給人販子。

何玲舫被辱，又被妾室蒙騙她的孩兒已經被殺，萬念俱灰下投井自盡。

這事被揭發後，氣得王老夫人直接將王盛鑫的妾室打死。還廣求世家，希望能尋回孫兒王念賢。

王念賢四歲被賣，七歲那年才被找回。從前圓潤的娃娃，變成了皮包骨的乞兒。王老夫人愧疚在心，對王念賢是百般寵溺。

“明日是十月七日，乃是王府二公子王念賢被尋回的日子，王老夫人為了紀念，每年的十月七日，都會帶王二公子去廣安寺上香禮佛。”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諸葛輕歌嘴角泛起淺笑，她低眉順眼，眉目間滿是感謝：“多謝楊老。”

“王妃看得起老奴，聽老奴說些胡話，該是老奴謝王妃才是。”楊老大笑，自有一番灑脫不羈。

恰時，屋外傳來米香。楊老餓了許久的肚子咕嚕嚕叫起來。

諸葛輕歌便喚端著排骨粥進來的雪箐將粥奉上，她並未停留，而是就此辭別。

楊老看看色香味俱全的排骨粥，張口欲吃，又想到諸葛輕歌，他笑著搖了搖頭，便埋頭吃起來。

二人回到丁香院時，瞧見秀秀等在院門口。

秀秀也瞧見了她們，揚聲道：“主子，一位叫信德的木匠來給您送東西。”

“他速度倒是挺快的。”從昨日到今天，一日的時間不到，信德便將那精巧絕妙的物事給打造好了？雪箐有些高興，麵上也露出笑來。

諸葛輕歌問：“他現在人在何處？”

“安排在偏廳裏等候著，茶水小點已奉上。”秀秀如數家珍。

諸葛輕歌點點頭，便走了進去。

剛到偏廳，信德聽見腳步聲，竟迫不及待的跑了出來，他看見眾人，咳了兩咳，故作鎮定道：“王妃，您要的東西，小人已經打造好了。”

他從身後取出個紅木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