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雨涵從來沒有被如此炙熱的眼神看過，白初舉著手立誓，滿眼都是李雨涵的樣子直擊她的心臟。

　李雨涵頓覺一股暖流從心底蔓延到全身，眼眶也有些發紅發燙。她趕緊低下頭，不敢讓白初看到自己幾欲奪眶而出的眼淚。白初見她反應異樣，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直直站在原地顯得舉足無措，有些笨拙的可愛。

　　李雨涵看他這樣子“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頭也跟著抬起來了，白初看見李雨涵眼角還帶著未擦幹的淚水，知道她剛剛在哭，白初卻怎麼都想不到原因。

　　他體貼地沒有問，白初伸出手輕輕為李雨涵擦去那滴眼淚。白初依然如從前那般臉紅的不像話，連帶著指尖都泛著粉紅。

　　溫熱的手指擦過淚珠，在眼角劃出一道水痕，很快就被風幹變得清涼。

　　李雨涵眼前突然出現了白初放大的臉，她甚至能在白初的瞳孔裏看到自己驚慌的樣子：“小姑娘千萬不能哭哦，哭多了就不漂亮了。”現在不僅是白初臉紅，李雨涵的臉也紅得徹底。

　白初低沉柔和的聲音在李雨涵耳邊回蕩，氣息吐露打在李雨涵的耳廓。白初平日裏看著正經得不行，偶爾說幾句別有深意的話就把李雨涵撩撥得不行。

　李雨涵下意識把白初推開了，白初被用力一推也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實在越界，若是李雨涵有心害他，將他舉報到村長那去，換來的刑罰肯定不輕。但他方才不知為何無法控製自己，他想摸摸李雨涵，不想讓李雨涵流淚，他甚至想把李雨涵摟在懷裏用自己的臂膀為李雨涵遮風擋雨。

　好在李雨涵對白初也算有情，隻是走到了離白初較遠的地方，蹲下身假裝看植物。她突然發現有一顆藜棘種子遲遲沒有紮根，連帶著周圍一小圈土地都有退化的趨勢。

　　李雨涵忙打開係統，希望係統掃描一下這塊地出了什麼問題。可是係統正在更新升級，遲遲無法打開掃描功能，李雨涵心急如焚叫來白初。

　　白初一路小跑，生怕慢了一步。

　　李雨涵問道：“這顆種子為什麼一直沒有生根發芽？”

　　白初似乎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難以解釋。

　　白初突然觀察到種子已經發黑幹癟，周圍一圈的土地帶著濃厚的酸味，土壤暗沉，像在血水裏浸泡過一般。白初伸手掬起一捧土，用手指撚了撚，手指上並沒有留下顏色。

　　他又撚著一小塊土湊近鼻子聞了聞，一股刺鼻氣味從鼻腔衝入天靈蓋，白初一下反應不及被嗆到淚流不止。

　　白初慌亂中從袖中取出一條淡竹葉色的手絹，擦著眼淚。那條手絹邊角上繡了一把小小的琵琶，李雨涵一眼認出當初在福園酒樓的時候，清桐彈的就是這個樣式的琵琶，這手絹大概也是清桐送給他的。

　　李雨涵心情瞬時就沉寂了下去。

　　白初還衝著李雨涵笑了笑：“謝謝你的手絹，繡的很好看。”

　　李雨涵有點不敢相信白初說的話，李雨涵自阿娘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拿過針線，更別說養在深宮裏的司徒雨涵。手絹上的繡文針腳細膩平和，精巧有致，一看就不會是李雨涵這樣對於女紅一竅不通的新手繡的。

　　白初並不知道李雨涵不會女紅，以為這手絹是她送的。

　　李雨涵想起昨日在鎮上成衣店的時候，清桐也用過手絹，想必就是那時候她趁著二人不在意時將手絹偷偷塞進白初隨身攜帶藥箱裏。清桐本意是想借手絹表明心意，亦或還能借此機會讓李雨涵與白初心生嫌隙，卻不想白初後知後覺到了如此地步，以為手絹是李雨涵送的。

　　李雨涵雖知道這條手絹最終沒能達成清桐的目的，但隻覺得梗在兩人之間，心裏總有些膈應。李雨涵語氣悶悶道：“這條手絹不是我的。”

　　白初顯然沒想到是這種情況，擦眼淚的手瞬間停住，看向李雨涵的眼神裏有著不解。

　　李雨涵道：“我自從阿娘死後就沒碰過針線了，這不是我繡的，大概是清桐姑娘的手藝吧。她人長得漂亮，手腳又機靈，你要誇便誇她去吧。”

　　白初沒想到一句有口無心的誇獎，偏偏又將李雨涵的傷心事和醋壇子給勾起來。白初向來沒有與女孩子交往的經驗，此前唐突的舉動也是自己一時衝動。若再那般對李雨涵，隻怕會惹起她的反感。

　　白初恨恨地盯著那條引起他和李雨涵爭端的手絹，泄憤一般地用手絹包起地上酸化的土，原本幹淨還帶著清香的手絹被沾滿了泥土。

　　白初知道手絹是清桐送的之後，她那點藏得並不算好的小心思也是徹底攤在白初麵前了。不管手絹是否是清桐有意放到他身上的，這好歹也是她的一份心意。白初雖感情遲鈍，但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把手絹交還給清桐，並且跟著清桐說清楚自己的態度。可是眼下清桐的做法很明顯讓李雨涵不樂意了，白初隻好將手絹毀了以示清白。

　　李雨涵見他如此幹脆利落氣也消了大半，係統已經升級完成。李雨涵心裏默念打開麵板，係統冰冷的電子音此時成了李雨涵最渴望聽到的聲音。係統麵板已經開始對土壤進行掃描土質分析。

　　係統最終檢測出土壤裏含大量的酸性物質，由於發現得早，僅在這一小塊地方停留，沒有汙染到其他地方。李雨涵也學著白初的樣子聞了聞，隻是她有了經驗，沒有湊得太近，果然聞到一陣刺鼻的味道。

　　李雨涵忍不住皺了眉，她並不懂酸性物質是什麼，也不便將麵板的解釋給白初看，隻好裝作突然想到，對白初點撥一二：“這味道，有點像藥水。”

　　白初聽到她這話也想起了什麼似的，用手絹包起一小塊土嗅了嗅，像是得到了肯定似的點了點頭：“是藥水的味道，我記起來了。是落塵水的味道。”

　　李雨涵好奇問道：“落塵水是什麼？”

　　白初解釋道：“在南邊村莊裏常有一種蟲子喜歡飛在莊稼上，啃食莊稼尖長出的嫩芽。為了對付這種蟲子，端木家研製出落塵水，需加水稀釋噴灑在莊稼上方。這是農村常用藥，一般下地勞動過的人都知道不能將落塵水直接倒在地上。”

　　李雨涵心想或許是有人故意這麼做，就是為了毀了李雨涵這塊辛苦得來的地。李雨涵仔細回想了一圈，她在這李家村向來安分，隻有李河一家人曾跟她結過仇。

　　落塵水是村裏莊稼物的常用藥，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白初家也有不少存貨，隻要想害她，隨時都有機會。

白初突然想到：“我記得你表妹前些日子也來買過落塵水，說是給她父親用的。”　　

　李雨涵深知李河的脾性，他根本不會下地幹活，更別說使用落塵水了。她沉吟片刻沒把自己的推斷說出來，隻是淡淡回道：“知道了。”

　　李菁涵與她來往不深，近些日子能讓李菁涵費盡心思報複的，也就是田壟上給她的一耳光了，她是萬萬想不到李菁涵年紀小小，卻有如此惡毒的心思。

　　李雨涵又歎了第無數口氣，看著那顆幹癟發黑已經沒用的種子，雖然損失不大，李雨涵卻依舊心疼的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所幸李菁涵沒有經驗，隻有那一圈土地酸化，也沒有影響到其他地方。

　　本來這點收成不夠李雨涵生氣，但一想到對方的本意是要害她的整塊地，就氣得當即要上門去理論。

　　“啪啪。”

　　她拍了拍李河家的門，“李菁涵，出來！”

　　李菁涵躲在李大娘身後畏畏縮縮的，讓李雨涵更生氣了，“你什麼意思？”

　　“什麼？”李菁涵小聲嗟嚅道。

　　“你去看看我的地，你敢說不是你幹的？”

　　“不是我幹的，我也不知道誰幹的，你有證據嗎？你就來找我。”

　　李大娘聽見這個也生氣了，“對啊，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別來這兒瞎掰扯，滾一邊兒去！”

　　“我怎麼沒有證據，你在白初那兒買過藥，白初那邊都有記賬。”李雨涵叉著腰喊道。

　　“誰不知道白初和你關係好，說不定就是你偽造的，你和菁涵關係不好，有隔閡，誰不知道？”李大娘的聲音尖尖細細，活像掐了脖子的老母雞。

　　“我偽造是吧？你問你孫女我有沒有偽造！”

　　李大娘這才回頭看著自己的孫女，還帶著剛剛和李雨涵吵架的怒氣，“你去買的？”

　　李菁涵當然不能承認，嚇得連忙搖搖頭。

　　“昨天申時你在哪兒？”

　　“我昨天申時在小河那邊兒玩，那幾個玩水的小孩兒應該看見我了，我沒有去買藥。”

　　“聽見沒有？”李大娘得意的笑著說，“沒有，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兒扯，看好你的一畝三分地，小心又被人倒了藥水兒，自己人緣不好就來怪我們，什麼人啊。”

　　“你行，現在不承認是吧？我早晚讓你後悔，你給我等著！”

　　李雨涵恨恨的回了家，心裏盤算著如何整李菁涵，讓她乖乖承認自己幹的缺德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