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初常常走遠路，加上對地形熟悉走得又快又穩，李雨涵雖然心裏仍存著舊主的回憶，但畢竟自己的記憶占大多數很多彎彎繞繞的路根本走不慣，眼見著白初越走越順當，她已經被落下很遠了。

李雨涵咬緊牙關，仔細看著地上的路。山裏多陰雨綿綿，再加上常年沒有陽光照耀，很多石子路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青苔。有些想來這裏碰運氣的壯漢，最終也是崴了腳扭了腰一無所獲。

白初餘光瞥見李雨涵踉踉蹌蹌的步子。

他選了一條少有人走過的路，就是想看看李雨涵多久能夠喊苦喊累中途放棄。直到現在，白初走了多久，李雨涵也跟著走了多久，絲毫沒有一句抱怨，也沒有像尋常女子一樣撒嬌求安慰。

白初放緩了腳步，等著李雨涵追上來。

李雨涵瞧見白初腳步慢了下來，心裏明白他在等著自己，也不好意思總拖著白初，強行拖著疲憊不堪的雙腿賣力往前走，終於跟在白初身後。

白初聽到李雨涵大口喘著粗氣，回過身表情平淡：“怎麼樣？”

李雨涵擦了擦額頭上滴落的大顆汗珠，衝白初笑了笑。白初注意到她的牙齒是健康的米黃色，在樹林陰翳下顯出幾分天真淳樸。“不累的，白大夫真是不好意思，我身體不行，總勞煩你等著我......”

白初一驚：他今日忘了李雨涵前幾日還是個臥床不起的病人！

白初看著李雨涵的笑，一股濃濃的愧疚感湧上心頭，自己不僅沒有照顧好一個病人，反而為了考驗一個弱女子總挑著危險的路走......

白初對李雨涵心裏生出了幾分敬佩。

白初環顧四周，雖然身處深山，但是離村子近多有人口往來，山裏的猛獸不敢靠近，這裏還算是安全。隻不過樹木為了爭奪陽光，隻管往高處長，目光所及之處都有些暗淡。往回走是不可能了，白初憑借自己行醫多年的經驗，找到了一棵矮矮小小果樹。

因為光照時間不長，結出的果子也是幹癟瘦小的。果子雖小，但是營養價值高，白初摘了一些，自己留了一個剩下的全交給了李雨涵：“走了許久，在此地休息片刻。”

李雨涵接過果子，順帶打開了係統麵板識別，麵板顯示：“越桃，外果皮薄，中果皮和內果皮肉質多汁，營養價值高，葉苦味澀曬幹後入藥可清熱敗火，根莖去須新鮮熬煮可補氣血不足......”

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李雨涵看著有些頭暈眼花，忙把麵板收起，暗暗記住了這種植物長相和名稱，咬了一口果子，汁水溢滿口腔，李雨涵瞬間覺得一股滿足感湧上心頭。

等手上的果子吃得差不多了，李雨涵發現白初正從遠處走來，手上還拎著根結實的藤蔓。白初從背簍裏拿出鋒利的小刀，將藤蔓上的倒刺都割掉，順帶將粗糙的藤蔓修剪得光滑點。

李雨涵心裏有疑問，還沒等開口，白初就把藤蔓遞過來直接交到她手上：“你拉著，累了就借點我的力。”李雨涵滿臉感動地看向白初，白初卻有些尷尬得摸了摸鼻子，轉過了頭，看樣子他並不習慣與女子交流。

李雨涵稍微休息了會，主動提出要繼續走，白初有些懷疑地看著她，但是沒有拒絕，隻開口提醒：“再往前走，草藥會越來越多，你跟著我。”

李雨涵心下一動，把麵板打開，邊走邊跟白初說：“這是淡竹葉、羅漢果、夏枯草和桔梗，都是藥房常需藥，白大夫怎麼不摘了帶回去？”

白初耐心解釋同她解釋：“我家分了幾畝地，種了些常用藥草，不必特意采摘。”

李雨涵心思一動，若是李海家裏也能分上一畝三分地，再有著係統麵板加持，就能獲得穩定持續的收入，雖然價格不高，但是好歹能應付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

白初在心裏細細回想李雨涵說的話，頓時覺出不對勁：“李姑娘，想不到你對草藥還有一定認識。”李海家裏往上倒三輩都沒有從醫的，李雨涵對草藥的侃侃而談未免有些可疑。

李雨涵想不到白初心思如此敏捷，自己無非是多說了幾句，就差點被白初抓出了破綻。李雨涵趕忙解釋：“我阿爹腿腳不便，妹妹神誌又有些不清不楚......我就想著，能不能多學點知識，說不定有一天能幫著阿爹和妹妹治病......”李雨涵為了讓理由更加真實，硬是擠出幾滴眼淚，說話也帶著哽咽的意味。

白初一不小心又談到了李雨涵的傷心事，心裏一陣後悔，真是說多錯多，隨口安慰了幾句又往前走。

李雨涵耳邊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她見白初沒有反應便知道是係統的聲音。此時係統的內容突然更新，係統讓李雨涵退出從新進入，不然就無法運行，李雨涵乖乖照做，等再次進去後，李雨涵發現這次係統裏麵不止更新了功能，甚至貼心的換了綠色的背景色。

由於李雨涵走進深山，觸發了係統自動搜索珍貴藥材的功能。李雨涵跟著係統來到了一個大坑前，對麵的坑邊緣是一株白色花瓣黃色花蕊散發著甜膩氣味的花，係統突然響起提示音：“曼陀羅花！曼陀羅花！曼陀羅花！”

李雨涵有些震驚，根據麵板顯示曼陀羅花雖有劇毒，但是稍加處理之後就能做成藥材。李雨涵興奮地叫著白初的名字。坑洞旁邊是堆積的巨石，想要摘到曼陀羅花，就得踩著石塊先到對麵。

李雨涵踩著石頭，雙手向前摸索著。白初離李雨涵有些距離，聽到李雨涵的呼叫趕忙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李雨涵站在高處左右為難，她如今難以找到一個支撐點。

白初皺著眉，語氣嚴厲：“別去，危險！”

李雨涵回過頭，滿臉笑容：“是曼陀羅花！”李雨涵試探性地向前探出一步，可惜巨石上布滿了青苔，李雨涵險些一滑落入坑中，幸好她反應迅速往回撤了一步。白初大聲道：“跳回來！”

李雨涵被方才的意外嚇了一跳，此時也顧不上那株嬌嫩的花了，縱身一躍。白初下意識伸手接住她。李雨涵躺在白初懷裏久久未能回神，白初月白色的長袍沾滿了地上的泥土，愛幹淨的他忍不住皺眉。

礙於李雨涵剛剛受了刺激，白初沒有提醒李雨涵起身，任由她在懷裏冷靜，隻是白初臉慢慢變紅，手也尷尬得不知道往哪擺。過了許久白初才小心翼翼問了句：“李姑娘，我們回去吧？”

李雨涵心有餘悸沒有拒絕，隻是默默跟在白初身後。

一路上兩人都沒開口說話，因為這個意外，白初今日的采藥數量並沒有達標，李雨涵也為自己的莽撞心存愧疚。待兩人慢慢走回村裏，在村口，李雨涵叫住了白初：“白大夫，對不起......”

白初照顧她的情緒，點了點頭依然沒有開口。李雨涵知道他是真生氣了，白初沒有半路把她丟下，依然盡心盡力把她送回了家。

站在門口李雨涵就聽見裏麵傳來爭吵和東西落地清脆的響聲。李雨涵心裏一驚趕緊進屋，李梅涵正站在一邊啜泣，李雨涵把她拉到一邊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李梅涵一邊哽咽一邊說，可是她從小說話就不利索，說了半天李雨涵愣是沒聽明白。轉頭看向鬧劇中心，李河正在翻著李海平日裏放東西的櫃子，動作大，把一些易碎品都摔到了地上，地麵一片狼藉。李海站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可惜被李老頭攔著。

李雨涵衝過去質問站在一旁置身事外的李大娘：“阿婆，這是怎麼回事？”

李大娘瞥了一眼李雨涵，嗤笑道：“你叔叔家境困難，你爹是他的親哥哥，幫襯一下能怎麼樣？”

“我們家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你還帶著他們一夥人來吸我阿爹的血吃他的肉！你有沒有良心啊！”李雨涵全然拋棄了之前的架子，衝著李大娘吼著。

李大娘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叉著腰任由李河在屋裏頭無法無天。李雨涵實在無法忍受李河的胡作非為，衝上前去推了李河一把。

李雨涵用盡了全身力氣，連帶著上輩子不被重視疼愛的痛苦，帶著重生後食不果腹的難捱，更帶著今天差點喪生在深山中的後悸，推了李河。李河注意力並未放在她身上，突如其來的一下，雖然李河是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還是被李雨涵推了個踉蹌。

李大娘見狀心疼極了，拽著李雨涵的手臂把她推到一旁，上前查看李河有沒有受傷，李梅涵也趕上來扶著李雨涵。

李大娘見李河沒事，想著訛李海家一次。徑直衝到屋外，癱坐在屋子前幹嚎著，沒有一滴眼淚：“大家夥來評評理，這小蹄子可不得了！她推我兒子欺負我這老婆子年老體弱，李海也不養我！”

街坊四鄰對李大娘的話一點也不信，李大娘平時的為人他們都清楚，沒隨著她的意反而紛紛指責起李大娘。

李大娘見狀更是在地上撒潑打滾。

“李家大娘，你這是在做什麼？”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眾人隨著聲音望去，卻是白初將村長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