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等南宮辰走後去吃點東西,那想不知不覺我便睡過去,除了又累又餓應該還加個又困,這些都不是事,關鍵是我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被南宮辰抱著,他呼吸平緩均勻從我身後傳來,看來他也被我折騰的夠嗆。
我不敢隨意亂動,隻得任他抱著,他一手被我枕著,一手環繞在我腰上,我觀察著他骨節分明又修長白皙的手,其實除了他的脾性和霸道,他的皮囊確實是我喜歡的那一款,如若不是他比我小或者說他如此不討喜,或許我們的關係就不至於如此,而且,我本就是不想結婚好不容易死了,結果還是嫁人,嫁人就嫁人吧,這我忍下了,可遇上南宮辰這我就忍不了。逃,還是得逃。
“阿寧”。南宮辰突然開口,嚇我一跳,我縮在他懷裏不敢吭聲。
“阿寧”。他再次開口,並將我身子扳回讓臉正對著他,我抬眼與他對視,毫無懼怕之色,但他隻是在我額頭落下一吻,將我攬入懷中繼續入睡。
我頭抵著他胸膛,隔著衣裳聽他極有規律的心跳聲,南宮辰啊南宮辰,我與你,終究學不會體諒對方。
“你醒了麼”。南宮辰將頭抵在我頭上,聲音懶散說道。
“恩”。我小心回應。
“餓了麼”。他放開我一點,與我對視。
“恩”。我確實餓,餓得都睡了一整天。如果我沒有猜錯,那麼現在已經是深夜。那日我與他在溫泉處就耗了一晚上,第二日淩晨回的院子,隨後太醫診斷,我便睡去,那現在自是深夜。
“起床”。南宮辰開口,遂放開我先起身。
我躺在床上與他對視,經過休息,南宮辰精神狀態還行,他稍整理下衣服,下床穿鞋。
“不想起麼”。他見我不動,又俯身對我說道。
我立馬起身,跳下床穿鞋,他伸手牽我,我有些遲疑,在我遲疑之時,他已經牽上我的手往外走去。不同以往,以前他是直接拉手腕,這次他是牽手掌,我任他拉著,怕一不小心又惹他不高興。
等等,這是去廚房的路,我心下明了,之前這府裏我除了昨日那院落,其他地方我幾乎都走了不下三遍,就是為了精算那條路最靠譜。原來他這是帶我去吃東西。
果然,不一會兒,我們麵前出現廚房,夜深人靜,他將蠟燭小心點上,便去看有什麼吃的,我嫌不夠亮,遂又加上幾支蠟燭,室內頓時亮堂起來。
“大晚上,屋內何人”。外麵有人大喊,於是有人衝進來,見到我和南宮辰,臉上大驚,撲通跪在地上。
“下去,不許讓任何人進來!”南宮辰頭未回隻冷聲說道,那人連忙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你不喜歡黑暗”?南宮辰開口。大概是見我點燃這麼多蠟燭的緣故,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房間裏的小桌上都是蠟燭,每每掌燈之時,我的屋裏都是最亮堂的。
“隻是覺得明亮一些好”。我回答道,上前幫忙,他搶過我手裏東西嘴角勾起說道“別添亂”。我又回身坐到桌前,見他在灶爐前忙碌。他的剪影映到牆上,我竟覺得有些感動,也是第一次有人,為我大半夜起床做飯。我正入神,他回頭對我笑道“馬上便好”。這是第二次他對我毫無介懷的笑,我的嘴角竟也悄然上揚。
一瞬驚覺,難道我對他已有不一樣的情愫,我甩甩頭,告訴自己不要瞎想,隻是一時昏了頭。我對他,隻有恨,哪來情。
“阿寧來,幫忙”。他回頭叫道。我立馬起身,過去將他盛好的菜抬至桌前。三菜一湯,兩碗米飯兩雙筷子,兩人圍桌而坐,開動。
“看不出來,你做飯還挺好吃!”我讚揚道。
“在你這般年紀,便會這些”。我突然想起他在墨子寧這般大時,正是韜光養晦之時,那時的日子肯定不曾好過。
我默然,他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脾性如此我大概也想得通一些。心裏對他多幾分心疼。
“其實,在我眼中,你還是孩子,而你經曆的這些本不應該由你來承受。”我抬頭說道。
“我不後悔,至少現在我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南宮辰在燭光裏嘴角微微上揚,眼神熠熠生輝。我竟覺得此時的他才是真實的他,那個平時冷冰冰不講任何情麵的南宮辰防若不見一般。
待飯吃好,我與他一起往回走,月光傾城,院裏落滿凋零的花瓣,不知不覺,秋天已悄然而至,如若不是今夜起來,看到的自是被他們打掃過的院子自會覺得時日未曾變換。
我抬步下走廊,南宮辰見我如此,也折返回來跟我一起步入院裏。我抬手便折花,南宮辰一挑眉問道“大晚上如此有雅興。”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我折下一朵回頭對他笑著說。他上前伸手從背後環抱住我低喃道“阿寧,無論你是墨子寧,還是蘇青,此後你隻有一個身份,那便是辰王妃,答應我,別離開可好”。
我低頭看到月光將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我一瞬晃神,還是掘強抬頭,暗罵南宮辰這是抽的什麼風,莫不是我剛說的那句詩刺激到他,我暗罵自己亂用詞,卻也不敢回應他什麼。
“阿寧,此後喜你之喜,憂你之憂,許我餘生可好”。南宮辰轉至我麵前與我對視,他的眼睛極其認真,如孩童一般。
“南宮辰,我想要的生活你給不了”。我直視南宮辰,一字一句說道,不等他回話,我繼續說道“我想要的生活是累了看空中雲卷雲舒,庭前花開花落,心血來潮時手把青秧插稻田,抬頭便見水中天,如果在家不舒服了我便出去雲遊,無論是朝飲木蘭之墜露兮,還是夕餐秋菊之落英,待回家時我希望我的屋舍可以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如此這般,你給不了我”。我伸手拍下他抓住我肩膀的手,捧著手裏的幾支花轉身離去。無奈也好,自私也罷,我隻希望南宮辰能意識到我與他不是一路人。我不想卷入朝廷紛爭,而他不能,他野心勃勃,他想要的絕不是如此這般。
他快步上前,拉住我的手與我並肩同行,兩人無話,我低頭看懷中的花枝,他低頭看路,一輪明月正柔和的照耀著大地。就這樣一路無話回房,我將花放至桌上,突然想到要是將它做成幹花,那豈不是可以留很久。於是我找來線條,將花反掛於屋內,南宮辰至始至終隻坐在榻上看我默默忙碌,未發一言。我知他心中不好受,但無法安慰,剛剛那些不過是借口,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愛我懂我尊重我的人罷了,可他南宮辰大概永遠也學不會體諒。
見我忙活完,他起身先躺在床上,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自處,他拍拍身前的被子,示意我過去躺下,我轉念一想,剛剛才說了這麼多,他應該也不會做甚,於是過去背對他乖巧躺下。他顯然很高興,將我攬入懷,抱得極緊。正當我以為他又要耍流氓的時候,沒想到他隻是讓我轉身麵對他,對上他如星辰的眼眸,我深陷入他眼裏,將我攬得離他近些,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以及他特有的淡淡香味,他低頭吻住我的額頭。久久才放開,我想記住他此時的樣子,睜眼看到的卻是他脖頸上的三塊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