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說來這乞巧節還同曜日嘴上不離的織女有關呢。人間農曆七月初一到七月七日夜七天八夜，穿著新衣的少女們在庭院向織女星乞求智巧，稱為乞巧。”司命一邊給他們普及知識，一邊領著他們往前麵走。

“後來又發展出了許多故事，像什麼織女仙戀上凡間男子啊，不惜觸犯天規也要留在人間之類的。”

“那這是真的嗎？”琉玨眨巴著眼睛好奇不已。

“當然是假的啦！我在天上這麼久，從來沒聽說過。”曜日走在琉玨右邊，搖著又不知何時變出來的折扇，插嘴道。

“好吧。”

街道兩邊都擺了很多小攤，有的支了桌子，有的直接把一塊布鋪在地上，販賣著各式各樣的物件。琉玨看上了什麼就拿起來把玩一下，不知不覺已經買了好幾樣東西。

當然，都是“人間老手”司命星君付錢。

前麵圍了一群人，他們三個毫不費力便擠了進去，琉玨擠進去的時候自然看不到司命在後麵施法保護她的手指。

旁人見他們擠進來也隻是隨意看上一眼，再細看他們的樣貌的話，卻會覺得自己眼睛有些花了。

麵前坐著十幾個女孩子，麵前都擺了繡花用的架子，每個人都拿著一個繡繃。

琉玨支起耳朵聽了一會才明白，原來這些是成衣鋪子“如意坊”的繡樓裏的繡女，在今天晚上特地出來當眾展示女紅，同時進行乞巧。

不一會兒女子們都麵帶微笑地將自己的繡繃舉在自己麵前，周圍的人霎時都發出了一陣陣讚歎聲，然後許多人就開始對自己欣賞的繡品進行品賞。

“那第三位繡女的桃花繡的煞是好看，那上麵的蝴蝶好似要活了一般，翩翩飛起來了一樣。”

“我倒覺得第一位的那個墨竹當真是妙哉！”

琉玨努力睜大眼睛看了看，她一直以為第三位繡的是她的櫻桃花呢，好吧，是桃花......她實在沒什麼興趣。

轉頭一瞧，曜日星君在和司命星君津津有味地討論著哪個繡品出色，哪個繡女漂亮。

她悄悄地從司命腰邊順走了錢袋子，撅著屁股慢慢退出了人群。

準確搜尋到販賣話本子的小攤兒。

“老板，你這是人間最好看的話本子都在這了嗎？”琉玨姑娘大手一拍，把旁邊踮著腳偷看那邊熱鬧的攤主拍回了神。

攤主盯著麵前的姑娘看了一眼，待還想再細看時，就覺得眼睛開始迷糊，他使勁眨眨眼，以為自己年紀要上來了，眼睛都開始不好使了，再不去細看她麵容，但是仍舊立馬投入自己的本行。

“話本子？當然啦！我這有最近京城最時興的，還有大家小戶裏的姑娘們都愛看的，上到八十歲的老婆婆，下到八個月的小女孩，都偏愛我這的話本子，您瞧瞧，這幾本，這幾本，都是。”

他一邊說得唾沫橫飛，一邊撿出來好幾本堆在琉玨麵前。

她眯著眼睛笑了，爽快地付了錢，攤主更是笑的合不攏嘴，眼睛一轉，伸手攔住正打算走的琉玨。

“不知姑娘看不看那種畫本子？”

“哪種？”琉玨看著他擠眉弄眼的，心裏卻被疑惑填滿了。

“就是那種......圖文並茂的畫本子啊！不過價錢嘛......肯定要貴一些的。”

一聽“圖文並茂”，琉玨睜大了眼睛，攤主自以為她接收到自己的暗示了，高深莫測地點點頭。

“你怎麼不早說！有圖有文字的，看起來多精彩，買！”

攤主於是又興衝衝地從桌子底下拿出來兩本，一邊心裏懊悔沒多進幾本貨，一邊收下琉玨的銀子，還額外送了她一個裝書的布袋子，殷勤地幫她裝好了。

她接過布袋子，提在手上，轉頭一瞧，正看見司命拉著曜日從人堆裏退出來，司命看她手裏的布袋，明白她已經買到自己需要的東西，趕緊湊上來輕聲說道：

“已經買到凡間的話本子了，咱們要不現在回去吧？”

琉玨抿著嘴搖搖頭，“再好好玩一會。”趁人不注意便把布袋變小給揣袖袋裏了，動作十分熟練。

司命看著前麵已經和曜日走出去一截的人，隻覺得自己像凡間陪著不聽話的小主子微服私訪的太監。

“你這小妞兒好看，不如跟了本大爺我，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三個人要去司命說的百姓放蓮花燈的地方，路經一個小巷子，這邊不是城中心，也不是活動的場所，是以人很少，然後就聽見一股像公鴨一般的聲音。

三人轉頭，一個長得五大三粗，大腹便便的男子，帶著兩個同夥，把一個樣貌清秀的姑娘堵在巷子深處，那個姑娘正瑟瑟發抖地看著那個惡徒。

“我不願意！”

“嘿嘿，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實在不行，大爺我便就在此地與你共赴巫山，豈不妙哉！”

那大胖子正拽著文，笑得大肚子一顛一顛的，他身後的兩個跟班也跟著奸笑。

司命隱去三人身形，看著身邊好奇張望的琉玨，很怕她一個忍不住就衝出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神仙插手凡間的人事，會影響凡間的數輪因果，不是他心腸冷硬，而是這是束縛神仙的天規。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司命星君寫過的英雄救美的必經橋段！貌美嬌弱的姑娘被凶神惡煞的歹徒圍堵，姑娘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一位豐神俊朗的公子從天而降，救姑娘於水火之中，從此，二人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司命、曜日：......

果然如她所料，不一會就有一個，哦不，兩個俊美的男子從天而降，三兩下就解決了這三個惡霸，然後......

“小女子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為奴為婢，終身侍奉公子。”

明明有兩個人救了她，不知道她為什麼就是跪在那個一身紫衣的公子麵前，訴說著自己對恩公的感恩之心，另一邊站著的一襲黑衣的公子倒是被她無視掉。

“哦？為何明明是我二人救了你，你卻隻說要報答我一人？”紫衣公子笑著問她，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優雅。

那女子聞言抬頭看向一旁的黑衣男子，一刹那間被男子的樣貌所吸引，半晌沒有說話。

紫衣男子清咳了一聲，“如何？他模樣可是俊的很？如今不知姑娘是想向誰報恩了？”

那女子回過神來，又趕忙低下頭，“小女子自知兩位公子均對我恩重如山，待到下輩子，小女子定會再回報這位公子的大恩。”

聽見她沒有改變主意，反而說下輩子再給這個黑衣男子報恩，這兩個男子加上外麵看戲的三位都忍不住想笑。

紫衣男子心裏很明白，這個女子到底是為了什麼，有人利用了自己的惻隱之心，於是他擺擺手：

“這輩子我也不用你報恩了，不如你把我對你的恩情就留到下下輩子吧。”

二人轉身便打算走出這個巷子，那個女子愣了一瞬，又趕忙站起身來追在他們身後。

琉玨同司命他們站在一側，眼看著兩個男子就要從他們麵前經過。

那個黑衣男子突然停下來，然後緩緩轉頭。

琉玨睜大眼睛，看著麵前停下腳步的人......

他那微蹙的眉頭，還有浩如星海的雙眸，仿佛緊緊凝視著她，她不敢呼吸，視線卻略有心虛的從他的眉目間滑過，落到了他的唇上。

為何這男子的唇像櫻桃樹上結的——櫻桃般紅潤？她從未注意過，是每個男子的唇都是這樣嗎？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何事？”紫衣男子見他停了腳步，疑惑地問。

“無事。”

其實不過瞬息，琉玨還以為過了許久，看著他們就這麼從自己三人麵前經過，她盯著那個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原來，人間也是可以有像師父一樣漂亮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