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吳大華轉著拖拉機搖把不說話，工地建的是個酒廠，拉沙這活是他爸托關係，送禮請吃飯攬來的，人家可真不能等。

　　傷筋動骨的，怎麼也得調養個十天半月的。

　　可這平白無故分吳又輕一塊錢，她就輕輕鬆鬆地開車，他可真不情願啊，自己那婆娘腦袋疙瘩又教不會。

　　“八毛，你要願意就開，一天最少也能跑個八趟。”

　　吳又輕轉著漂亮的大眼，也在打自己的算盤，一天八趟算下來有六塊錢一天，也就個五六天可以拉，多的沒有。

　　三十塊一點，也算劃得來：“行，八毛就八毛，你跟嫂子說一聲，我們下午到河裏裝沙，明兒趕早送。”

　　她答應的爽快，吳大華又覺得自己虧了，應該開六毛的。

　　“誰說眼妹瘋的，精的跟鬼似的。”

　　吳又輕談妥這事，回屋找了個簍子，打算下地跟孫瑞萍拾稻穗去，過小木橋，就聽著有女人罵聲傳來。

　　“年輕時候偷別人男人，老了偷稻穗，夜裏指不定偷什麼去呢。”

　　有些不要臉皮的還在那起哄：“別扯她頭發，扒她褲頭去，使勁扒。”

　　吳又輕擠過人群，就見孫瑞萍被周雲秀揪著頭發摁在穀堆上，孫瑞萍捂著臉根本不敢還手，婦女們圍著起哄看熱鬧，男人都或坐著，或蹲著在地壟溝那抽煙看戲。

　　吳又輕隻覺得一股熱血蹭蹭上腦，她衝過去，抬腳朝周雲秀的腰窩下狠勁踹過去。

　　周雲秀還想騰出手去扒孫瑞萍褲頭，被吳又輕一腳踹來，一個跟頭載田邊的泥溝去。

　　吳又輕趁著她爬起來，彎腰把地上的鐮刀撿起：

　　“來啊，看是你死，還是我死，反正我是死過一回的人，大不了後山就多埋我一具屍體，你可不同，你死了，你兒子，你男人，你幸辛苦苦的一切，都是別人的。”

　　吳又輕氣血攻心，那雙漂亮的葡萄眼瞪的圓圓，眸底納藏著狠辣，她揮著手臂的鐮刀往人群劃去一圈，嚇的看熱鬧的人連連躲開。

　　“還有你們，我可警告你們，若是誰再欺負我媽，我就拿著鐮刀夜裏爬過你家牆頭，悄悄把你們脖子抹了，我可是個瘋子，瘋子可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來。”

　　沒人敢吱聲，隻是在心裏想這眼妹是真的瘋了，以前見著人腦袋都不敢抬高，現在竟然敢拿起鐮刀嚇唬人。

　　吳又輕掃了眾人一圈，回頭去揪著周雲秀胳膊，她縮著腦袋，真怕那鐮刀會隨時把她脖子抹了。

　　“你說我媽偷你家稻穗是吧，證據呢？”

　　周雲秀瞟了一眼鐮刀還在吳又輕手上，氣勢瞬間弱下去，那厚黑的嘴唇動了動：“我去解手回來，看她彎腰蹲在我家地裏頭撿東西。”

　　“我隻是想抓幾隻蚱蜢回家喂雞。”孫瑞萍把背簍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有稻穗，有串成團的蚱蜢。

　　她害怕吳又輕真的動手傷人，隻想盡快把這事給說清楚。

　　村裏人看著孫瑞萍倒出來的稻穗，穀殼細細的，顏色淺黃，多半是糯稻。

　　糯稻比粳稻早熟，地裏的糯稻已經全收割回去，孫瑞萍框裏的稻穗明顯是撿的。

　　連吳又輕這外行人都能看出來這兩種稻穀的區別，她抓一把，塞周秀雲臉上去：“這，是你家的稻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