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的火炕倒是挺大,可是這幾年日子過得拮據,連那些被褥都給被人搶走了,如今隻剩下一床被子,兩個大活人要怎麼用。
簡寒商再沒有話,隻是上了炕,拉開被子倒頭便睡,直到黎春月站得腿疼,才靠在炕沿邊坐下,至於她自己是什麼時修睡著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天亮時,黎春月居然是在被子裏醒來的。
被子上還留有男人身上的清淡香氣,黎春月正沉在回憶裏,一道奇怪的叫聲傳進來。
“哎,哎,哎~呀~天神奶奶呀快睜眼呀,老三家裏顯神明呀......”神婆的聲音陰陽怪氣,高一句低一句地唱著。
正院木門已經被拆開,除了簡家的幾位爺不在,其餘的女眷幾乎都站在院裏,正看著那頭戴發冠、身披銀鈴的神婆上下起舞。
黎春月穿好衣服出來。
她也是第一次見神婆跳大神。
隻見那神婆臉上掛著紅黑相間的麵具,響鼓打得那叫一溜兒勻,腳下那步子更是前三退四氣勢不凡。
“出來了,出來了!我說不一樣了吧,玉綃,你看看,我有沒有說錯!”嶽彩雲站在幾個婆子的跟前,分明地指點著黎春月。
她的身邊站著個麵容平正的女人,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歲模樣,隻是麵皮更黑些。
她是大房的另一個妾室:馮玉綃,因為膝下隻有一女,所以在大爺麵前並不得寵,但她出身武行,性子直爽。
嶽彩雲的另外一邊站著個麵黃瘦弱的女人,身上的布衣已經漿洗得發灰發白,素靜的頭發上別著一根荊釵,沒有其他任何首飾。
這穿著看起來連嶽彩雲身邊的婆子都不如。
黎春月認得她,她是西院的女主子,也就是簡家二爺的娘子,梁氏。雖說這簡家大爺跟二爺都是庶出,可大爺簡寒風一直被主母養著,吃的用的都與嫡子無異,這也就出現了如今的落差。
馮玉綃是個直腸子,她見黎春月從房間裏出來,也沒有個什麼正經的打扮,自然也隻是瞥了一眼。
“我說彩雲,為個傻丫頭跳大神,你也值?”轉身,她帶著幾個丫頭婆子要走。
這種戲,她不屑一看。
嶽彩雲知道這馮玉綃素來與她不對眼,自然是要拆台的,可今天這事不行,她得讓眾人看這個熱鬧。
黎春月是傻子,還是個大傻子,她得把庫房裏的鑰匙拿到手,必須拿到手!
“玉綃,您急什麼呀,好戲還在後麵呢,不看白不看呀!”嶽彩雲衝著戴著麵具的神婆遞了一個眼神。
馮玉綃也無奈地轉身回來,看著正院裏的這個像小醜一樣的神婆。
那神婆會意地放下手中的大鼓,直接取了些紙錢化了,這才又怪叫著往黎春月這邊走過來。
“天靈靈,地靈靈......哎呀,不好,不好,三房有邪祟之事!”
邪她個大頭鬼!
黎春月手上握著拳頭,真想一拳把這神婆打出去,可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打了這人,那事情可就大了。
畢竟,現在嶽彩雲已經給她設了一個圈套,正等著她往裏麵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