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梁秀成想起剛剛被鞭笞的痛苦，不敢再上前，心中又急又恨又涼又苦，他明白自己這輩子是真的完了，寒窗苦讀十年，竟然落得這般下場，換做誰，誰能甘心啊！

　　旁邊的百姓們對他也是指指點點。薄情郎，自古以來都不會留下好名聲。

　　等到梁秀成連夜去謝太師府上請求見謝俞煙一麵卻被打出來的時候，他這一場京城之夢，才算真正的醒了。

　　盛采薇卻不知道，她好容易出了心中這一口惡氣，沒有白白被退婚，心中自然沒有了鬱結之氣，買衣裳的時候都下了大手筆。

　　“阿姐，你這麼一做解氣倒是解氣，就是到時候免不了又被人說你驕縱任性，斷人前程，不給人活路。”

　　“他做這樣的事的時候，可曾考慮過給我活路嗎？我可沒斷他前程，前程是他自己斷的，你說他要是老老實實的退婚，不整些幺蛾子，我會這樣咄咄逼人嗎？你說他要是老老實實做官，不跟謝俞煙謀劃著怎麼樣讓我身敗名裂，我會這樣咄咄逼人嗎？對一個姑娘來說名聲最重要，我可能在狀元郎心中稱不上姑娘吧。”

　　盛采薇聳聳肩，眼睛驀然一亮，看中了一匹布料——布料雪白柔軟，上麵卻繡著斑斑紅梅，頗有雪中美人淒豔之美感，她拿手指敲了敲桌子，問，“這匹布料可有成衣？”

　　掌櫃的探頭看看，說：“並無，因布料極白，很挑人長相，故而雖然漂亮，確很少有人詢問，小的覺得這身衣服倒是很襯郡主的模樣，像郡主這種天人之姿，也隻有您才能撐得起這衣裳來。”

　　盛采薇神色淡淡的揮手：“哎，免了吧，我也是名繡坊的熟客了，您不必這般吹噓與我，好看我自然會賣，不好看我看都不會看一眼，您不必跟我說這些客氣話。”

　　掌櫃的笑嗬嗬的應下，也沒再吹捧盛采薇。

　　“現在做的話，工期得要多久？”

　　“那得看郡主您喜歡什麼樣式的，我們名繡坊拿得出手的就是定製款。”

　　掌櫃的使了個眼色，小二就從櫃台後麵拿出一本厚厚地畫冊，平鋪展開到盛采薇麵前，盛采薇熟門熟路，跟著過去看，看到上新了新式的花樣，頓時來了興趣。

　　“這身看圖樣倒是好看，是怎麼設計的。”

　　“這是以敦煌飛天的神女畫像為靈感，講究的是華麗飄逸，其中又分為窄袖和廣袖，我覺得若是郡主的話，廣袖更適合一些，窄袖配郡主未免太小家子氣了點，而且在原本的形式上還要增加一點改動，郡主選中的布料定不能用金絲來織就，那樣委實庸俗了些，定要用銀絲線在裙角繡上大片大片的卷雲紋，那您就是九天玄女下凡了。”

　　“你可真會說。”盛采薇倒不是因為他說的這些好話才對這身衣裳樣式感興趣的，從小到大誇過她的人數都數不清，盛采薇麵對別人的誇獎幾乎都麻木到形成了自動屏蔽的能力，她看中這身衣服就是它足夠悶騷。清新淡雅脫俗之中還帶著些華麗奢靡，一下子戳中了盛采薇的心。

　　她隨手指了指那衣裳說：“就按照這個款式這麼做一件吧。老規矩，到時候名繡坊做好了直接拿去永*康侯府就行，錢我先預付你一半，事成之後你就能拿剩下的一部分定金了。還有剛剛我挑好的那幾件衣服，都裝起來。”

　　掌櫃的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若說這京城的貴女中他最喜歡誰，那盛采薇必須是排在首位的，她每次過來都會花上一大筆錢，喜歡就買，絕不委屈自己，同時也好伺候的很，一些衣服樣式啊，布料啊若有為難的地方，跟她講一講，她也不會追究。這種人換做哪個生意人會不喜歡。

　　盛采薇爽快的付了筆定金，被掌櫃的笑著送出了名繡坊。

　　“阿姐，咱回家？”

　　“回什麼家？”盛采薇嗔道，“母親還讓我去打點一下榮秀珍坊，和萬裏鬆風樓兩個地兒的生意呢，你若是倦了就先去玩兒吧，想來你陪我選了那麼陣子的衣裳，興許也是煩了，給。”盛采薇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塞到盛敏學的手裏，說，“阿姐身上就這些錢，你省著點花，上次娘給了你不少銀子，短時間內恐怕不會給你錢了，到時候別跑到我麵前來哭窮。”

　　盛敏學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阿姐，我先陪你去萬裏鬆風樓吧，眼見也中午了，你我二人先用完午飯，然後你去榮秀珍坊，我......我去找同窗玩玩去。”

　　盛采薇點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議，翻身上馬將馬調轉馬頭，溜著馬往萬裏鬆風樓的方向而去。

　　京師重地，太平盛世，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盛采薇慢悠悠地溜著馬，也不必擔心會踩踏或者碰壞別人的東西，反正她又不急，騎馬也隻是出來釋放天性，沒必要策馬縱橫。橋下護城河中種植著荷葉蓮蓬，人間四月芳菲盡，隻餘碧綠青翠的荷葉在護城河中練成了碧玉一片天，岸上桃花還開著，香花雜間，遙遙看去，人間煙火，錦繡如雲。

　　此地茶坊酒肆雲集，行人如織，禦街兩側寶馬雕車競相佇立，可謂是繁華之地。

　　這地兒繁華卻也有繁華的不好，那便是這地界房價都是一般的高，盛家能在這地兒擁有兩間鋪子，已是極其不易，即便是一些官家大臣，也沒辦法在朱雀街上擁有一間鋪子，這街上的鋪子全是靠皇帝賞賜的。

　　朱雀街上最大的一間酒樓便是萬裏鬆風樓，主要是用來招待朝廷重臣，一般朝廷中有點臉麵的都會約在此地商談要事，保密效果也極好，美酒菜肴的味兒更是一絕，就連皇上出宮微服私訪也會到此地用飯。

　　這一家酒樓便是盛家開的，給盛家連年帶來不少收益，隻要菜做得好，那些官家大臣哪裏會缺銀子。

　　盛采薇的長相極其矚目，一進去就被跑堂小廝盯上了：“世子，郡主，您二位怎麼來了！”

　　盛采薇連忙豎起指頭讓他小聲點：“我們二人過來嘗嘗你們這兒的菜品，提點意見，你們最近什麼菜賣得好便上什麼吧，不必太過招搖，將我們二位當成尋常客人便好。”

　　跑堂小廝立馬領悟，彎腰作勢：“那二位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