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一直都知道盛采薇長得好看，但是平日裏盛采薇被盛家保護的極好，就連他們訂婚，他也沒有近距離見過盛采薇此人，隻遠遠地看過，現在走近一看，果然是天人之姿，自己隻後悔自己今日穿的太過平凡，相形見慚。

　　不過為了自己的前程，他還是上前兩步跪在了盛采薇的前路。

　　盛采薇可沒有當街整一起踩踏事故的想法，當即勒馬，待馬兒穩穩站定後，她瞧清楚了地上的人：“梁秀成？”

　　“正是小人！”梁秀成欣喜地抬起頭，“郡主還記得在下！”

　　“這是誰啊阿姐，我怎麼不認識？”一旁的盛敏學開始拿腔拿調了起來。

　　可惜梁秀成沒聽懂：“世子爺，小人曾與郡主有過......”

　　“哎，打住打住。”盛敏學道，“你好死不死地在這裏攔路，要做什麼？”

　　旁邊圍了不少老百姓看熱鬧，關於敦和郡主的這門親事他們都聽過八卦，卻沒想到今日能見到真人。

　　“郡主，小人那日鬼迷了心竅，竟上門去跟郡主提要退了這門親事，但是回去之後，又好好想了一番，覺得小人那日多半是被什麼牛鬼蛇神附了身，怎麼會做出來那樣的事！郡主這般驚才絕豔的女子，小人，小人千不該萬不該，作踐郡主的心，小人該死！小人該死！”說著，梁秀成還打起了自己的臉。

　　盛敏學嘖嘖道：“這人還真是為了前途不擇手段，連自己打自己這事兒都做得出來。”

　　“狗急跳牆罷了。”盛采薇神色鬱鬱，問，“就這？還有旁的要說嗎？”

　　“小人第一次見郡主，是去年的中秋盛宴上麵，郡主身著紅衣，天人之姿，讓小人一見傾心，但是小人不確定自己能否給郡主郡主想要的生活，在這京城中小人也不是最有錢，最有權，最有貌的那個，郡主身邊要什麼樣的青年才俊沒有？小人出身寒門，隻覺得自卑，唯恐配不上郡主，這才去退了親事，原本想的是等小人功成名就之時，再堂堂正正的迎娶郡主進門，那時候不必再仰仗侯府的幫助，也不必再忍受世俗的白眼，能成為一個真正同郡主比肩的人。”

　　謝俞煙坐在二樓的茶樓上，看著這一出，淡淡笑了笑。怪不得精明如盧氏也會將掌上明珠許配與他，這張嘴可真是能說。

　　今日早晨有個神秘人遞信給她，說此地有好戲可看，她猶豫再三，還是來了。現如今看來還真是來對了，這還真是一出好戲。

　　盛采薇自然知道謝俞煙在這裏，那封信便是她派人送去的，今天這出戲，盛采薇就是打算演給謝俞煙看的。

　　盛采薇坐在高頭大馬上，撐著腦袋俯看梁秀成，問：“你不是覺得我驕奢淫逸？可是真話？”

　　“那純屬小人胡謅！”

　　“我驕橫蠻不講理，可是真話？”

　　“也是小人胡謅的！”

　　“我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

　　“小人該死！”他說著，又打起臉來。

　　“這是苦肉計嗎？”盛采薇直起身，淡淡笑道，“可惜本郡主見到你之前，已經見到了一些你可能不願意讓我見到的東西。”

　　梁秀成愣在原地，就連謝俞煙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敏學，把東西拿給他看看。”盛采薇用鞭子輕輕敲在自己手裏，讓盛敏學取出那兩份詩詞。

　　盛敏學從善如流，取出那兩張紙遞給百姓們：“瞧一瞧看一看啊，這梁秀成先移情謝家才女為先，現在又跑來我阿姐麵前顛倒是非，真當我阿姐看不透嗎？”

　　百姓們傳閱了一圈，對著梁秀成指指點點起來。

　　最後那幾張紙傳回到了梁秀成手裏麵，梁秀成雙手顫抖著從地下撿起來那兩張紙，每一個字，每一句詩，都化作了他的催命符，字字泣血。

　　謝俞煙不可置信地站起身來，一雙杏眼死死地盯著那份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詩詞。

　　她不是囑托聶柔嘉，讓聶柔嘉拜托聶安洲去找這個東西了嗎？怎麼會出現在盛采薇手裏頭？

　　“你既然喜歡謝姑娘，隻怕是謝姑娘還不知道，隻把你當做一個交流詩詞的詞友，現如今你又跑到我麵前說你心悅與我，你這嘴裏，究竟有幾句真幾句假？”

　　謝俞煙轟的一聲，仿佛被雷劈了，全身力氣卸盡，跌坐在椅子裏麵，背後一片冰涼。

　　她坐下去之前，對上了盛采薇的眼神。

　　盛采薇知道！盛采薇什麼都知道！

　　她雖然嘴上說的是梁秀成心悅自己，但是她心中知道這事兒有自己的手筆，她在警告自己。

　　謝俞煙隻覺得這幅軀殼馬上就束縛不住那顆劇烈跳動的心，她麵白如紙，隻覺得一切都完了。她平生算計過不少次，但還是頭一次被人原原本本地擺到青天白日下。

　　樓下跪著的梁秀成跟她也是一個想法，他當下的反應便是要撕掉那幾張紙，卻被盛采薇揮鞭子抽了個人仰馬翻。

　　“巧兒，過去把東西撿回來。”盛采薇冷冷地吩咐，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往梁秀成身上招呼。

　　“你若知趣，就該離我遠點，千不該萬不該再來招惹我。”

　　梁秀成被盛采薇這一番話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他從未想象過自己有這麼丟臉的時候，被人當街像是狗一樣鞭笞。

　　盛采薇可不會在乎他是不是疼痛，隻一味地下狠手去打他，打過之後將鞭子一收，少女風采奪目的居於高頭大馬之上，看盡了男子醜態。

　　“狀元郎端方如玉，沒想到也是這般朝三暮四的粗鄙之人。”

　　盛采薇騎在馬上，嘲諷的表情寫在臉上和眼睛裏，“罷了罷了，就當本郡主當時瞎了眼，竟然在你的死纏爛打之下，答應了你的求親，誰知道你是個過河拆橋的無恥之徒，一朝得中狀元，便原形畢露，讓我們永*康侯府一家子都看盡了你的小人之態。”

　　“你想娶誰便去娶吧，我沒有將你閹割已是極給你麵子，考慮你是你們梁家獨子，不然斷斷沒有輕易放過你的道理。”

　　盛采薇氣也出了，她盈盈笑著往樓上一看，卻見謝俞煙的那間包間窗子已經合上了。

　　做賊心虛。

　　盛采薇冷哼，一夾馬肚，一抖韁繩，馬兒便邁開了步子，少女紅衣勝火，隻給梁秀成留下了一抹背影。

　　完了，全完了。

　　梁秀成還想再追上去，跟在盛采薇身後的盛敏學忽然轉頭瞪向他，揚起手中的鞭子：“你再上前一步試試？”